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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汴梁没几日,便被传旨,圣意是让他承办国宴,再过二十日,辽国上京道便有辽皇族来人。界时,辽帝耶律宗真的六弟、二皇子会携十六名他们本国使者一道来宋皇都。仁宗将于集英殿摆宴一日....能在集英殿摆的宴就是一级大宴了,想必,仁宗并没有想要怠慢来客。
....宋与辽,交好?算是吧....建立在两个基础上,一为一纸盟书──四十多年前签定的那个“澶渊之盟”,一为每年岁银....宋的疆土面积并不及辽,除了有钱,其它老实说,什么都没有。要胆,没胆,要武力,没武力,地方还没人家大,除却一个,就是虽占地未及人之疆域广,但胜在占的都是精华....疆界内的地,富饶倒是真的挺富饶的....
那辽人,也就是不来打你,打了也没意思。不打,你也给人家钱,人家干嘛花力气打....宋每年用岁银买平安,自己是叫“岁银”,叫着叫着,有点像那种“压岁钱”的意思,像是说这是我打赏你的;可辽人不这么叫,人家叫这“进贡”....听听这口气....偏偏,宋国朝野上上下下的臣子,肚子里头也明白,这,就是进贡!只是,中原之地的人,多偏文人气质,都好个脸面,没一个人好意思说明白,那是在给辽国进贡....
这两国,这么多年来,就是在一种极为有意思的“平衡”中度过的。一直相安无事,却又于心中暗波汹涌,宋人带着几分对辽人野蛮的轻视,辽人也总带着几分对宋人懦弱的看轻。
这次,辽国来的人,辽帝的六弟与二子,皆是尚武之人。尤为那六弟,是辽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封地在赵,这“赵”是属于辽地内、上京道的一块长条形的地。在上京道内,处于阿尔泰山脉以南,成长条形,直接接壤西州回鹘与西夏两国。与其说是接壤,不如说是封堵,有他坐阵,那两国这么多年也没有敢犯过境....
他与辽帝乃是一母胞弟,同母所出,故而辽帝与他的兄弟情谊牢过其他所有弟弟。因为他在辽的封地在“赵”,故而,在辽,还是多被人称为“赵王”。这块狭长形的地本不叫“赵”,本称为“燕”,后来,封于他后,他自己改的,为何?因为宋国国姓就是“赵”....在宋地,国姓乃是天下百姓避忌的字眼,有相冲,即应改之。在宋,别说国姓了,就连皇帝的名讳也是百姓的忌用字,仁宗姓名“赵祯”,在宋地内,卖个馒头(罗维礼的叫法,宋人不叫它馒头)都不叫“蒸饼”,而叫“炊饼”或“笼饼”,就为了避用与“祯”同音之字于食物上、以免造成大不敬....可,那辽国的赵王,偏是要做这最避忌无礼之事....坐拥“赵”地,堵死回鹘与西夏....当这个“赵”王....谁叫他是辽国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隆竞....
....他,亦是,全天下人中,包大人最切齿与不耻之人....
青龙白虎斗,必有一者伤....就似此刻,于市井中,狭街上,两轿相向,谁让?
巧了,包大人与罗维礼共乘一轿,乃是包大人的官轿。罗维礼今日去集英殿再看了一下“地形”与那些八仙桌的大小及张数,为十数日后的一级国宴做准备....后于殿外遇上下朝的包大人,包大人便邀他回府一同用午膳,他应承了,因为也想顺道去跟包大人府上的家厨传报一下他儿子的近况、想叫他放心。
....结果,就碰上了这桩事,那狭道上迎面来的便是耶律隆竞....坐的还是辽人才会坐的那种卧座加顶帐的轿子。宋人的轿子与辽人的不同,因为是由不同的衣食住行文化发展出来的产物。宋人住木结构的屋子,内有桌凳,而辽人大部分(尤其是在辽占地最广的上京道内)还是会住大帐篷(蒙古包的早期形态),内有地铺。故而宋人的轿子亦是像一个小屋子,有轿顶与四壁,内里还有座,而辽人的轿子则是像一个床榻,无壁,只有四面布....轿底是软榻一般的,上铺波斯织物,人直接卧于其上,有时,四面布全都被撩起,就这么“招摇过市”地乘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