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长安的队伍迅速启程,不敢有半点耽搁。另一支队伍沿陆路北上,运送大批的货物,速度着实慢了不少。
为免秦璟和秦玚担心,秦玦写成短信,放飞两只金雕。
猛禽穿云而过,很快消失在天边。
秦玦伫立城头,想的却是建康所见。
对比长安种种,莫名生出一股焦躁,更夹杂着几许担忧。
同月,并州大旱,生蝗灾,粮食绝收。
飞蝗漫天,在并州蔓延开来。
西河郡、太原郡和平阳郡尽数遇灾。加上天旱无雨,水道干涸,死去的的尸体不能及时掩埋,灾情不断加重,竟生出一场疫病。
短短数月之间,已是饿殍千里。
长安得到急报,秦策当机立断,再开国库,下旨征召长安医者,随军队往并州防疫。
饥民四处乞讨,疫病难以根治。医者熬药诊治,实是杯水车薪。
到最后,为控制疫情进一步扩大,朝廷下旨,凡有疫民的村庄一概封锁,不许人员进出,违者当即处死。凡是村中老少,无论染病与否,都不许离开半步。
士兵迅速立起栅栏,阻隔开两个世界。
栅栏外尚有生的希望,栅栏里的只能活活等死。
栅栏之内哭声不绝。
凄厉、悲惨。
从最初的声嘶力竭,到中途的苦苦哀求,再到后来的孱弱沙哑,近百人的村庄,最终不剩一人。
哭声消失后,栅栏没有拆除,而是借助干旱和热风,直接沿着栅栏放火。
不断有火把掷入,赤色的火舌不断蹿起,焦糊味刺鼻。
昔日安详的村庄,如今尽成一片死地。
栅栏化为飞灰,大地沦为焦土。
透过明亮的火光,隐约可见成排房屋,以及倒伏在屋前的尸体。
有母亲怀抱孩童,似是用身体筑起最后一道屏障,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仅有的一切保护自己的孩子。
火光熊熊,烈焰冲天。
黑色浓烟蒸腾弥漫,笼罩在村落上空,久久没有散去。
天空中不见乌鸦和秃鹫的身影,仿佛这些鸟类也知道,下面这片焦土正发生何等惨剧。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翌日凌晨熄灭。
房舍尸身全部化为焦土,不断有烟气飘散,多是藏在废墟下的火星,遇风就燃。
士兵动手清理、挥土掩埋时,不得不以布巾遮面。
医者站在废墟边,背着空荡荡的药箱,鬓发散乱,神情憔悴,眼底尽是血丝,一夜之间竟像老了十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个世道,哪里能为一方乐土,谁又能真的活命……”
“师父,刘队主在叫了。”一名童子搀扶着医者,满脸都是忧色,“师父两夜未曾合眼,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医者摇摇头,叹息一声,拍拍徒弟的肩膀,沙哑道:“记住今日一切,记住我等行医是为救人活命。我医术不精,不能救下这些无辜村人,你莫要学我,莫要学我。”
医者喃喃念着,双眼通红。
“这哪里是救人,哪里是救人啊!”
然而,不这么做又能如何?
不封住疫村,任由村人外流,更多的村落将要遭灾。届时,饿殍千里的岂止是并州一地。
他固然有法防治,却无法根除。
到头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被困,最终饥病而死,尸身焚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