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衰,膳食上需得留意。”
“无妨。”袁峰抬起头,现出天真的笑容,“大父素来怜我,心意到即可。至于大君,保母以为我有几分诚心?”
自他懂事以来,除了大父,唯有桓使君真心待他。便是阿母都曾将朱氏放在他之前。
袁峰天生聪慧,心性果敢坚毅,因袁瑾所为又添几分凉薄,轻易不会付出信任。
再过几年,任凭桓容再费心,也无法轻易打开他的心防。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他的信任,方才成为一个例外。
“我今日的《诗经》尚未读完。”袁峰收起笑容,脚步变得更快,“我想听阿兄讲卫风,需得尽快背诵。”
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保母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抿了抿红唇,微低下头,小心的跟在袁峰身侧,再不发一言。
平地忽起一阵凉风,天空乌云堆积,雨水夹着雪子簌簌飞落。
卷过廊下时,浑似一匹白色的绢纱,轻轻飘散,朦胧了匆匆经过的身影,压过了清脆的嗓音。
客室内,阿讷从惊愕中回神,愈发坐立不安。
桓容没有为难他,也没这个必要。简单说过几句话,就将他打发启程。
“天冷路远,大长乐一路顺风。”
不提这话有多么别扭,阿讷却是如闻仙音。片刻不敢多留,甚至连样子都来不及装,匆忙起身离开,活似慢走一步就会没命。
“明公不留下他?”荀宥出声问道。
“为何要留?”桓容悠闲的侧过身,端起茶汤饮了一口,“仲仁是故意考我?”
“不敢。”荀宥口称不敢,表情则是不然。
“放他回去,远比留下更有用。”
褚太后壮士断腕,用心腹给他下套,八成以为这人肯定回不去。殊不知,桓容偏不如她的意,一根汗毛都没动,直接将人放走。
“且看吧,如果他真对太后忠心不二,宫中还能太平几日。如若不然,用不着咱们下手,褚太后就会自乱阵脚。”
一旦心腹成为敌人,不,以阿讷的身份,尚无资格同太后为敌。但凭他对褚太后的了解,总不会让对方过得舒心。
“如若太后动手?”
“那更好。”桓容放下漆盏,笑道,“连心腹都杀,今后谁还敢为她办事?”
“仆以为可将此事告知秉之。”
“秉之?”桓容想了想,摇头道,“他不合适,稍后我给王兄书信,由琅琊王氏出面同他联系。”
桓容不在建康,做事总有几分局限。
王献之则不然。
琅琊王氏正全力返回朝堂,能在太后身边埋下钉子,时刻了解宫中动向,想必会事半功倍。同样的,也会记住他这份人情。
“明公睿智!”
桓容笑着看向荀宥,道:“今日有炙鹿肉,孔玙素喜此味,不妨留下用膳。”
荀舍人的笑僵在脸上。
此时此刻,当真是痛并快乐着。
徐州,彭城
一只苍鹰穿过雪幕,飞过城头。
守城的士卒抬头张望,没见有鹁鸽跟随,一边跺脚一边道:“今天没鸽子。”
“有又如何?”另一人笑道,“难道你敢射下来?”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