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里,依然是霏雨细落、凉风怡人,也依然是那亭、那人。
朱棣已知徐长吟回了东园,然既然来了,便也多陪了会赏汝嫣。
赏汝嫣的眸光落往搁置在圆几上的碧罗披风,心间苦涩。曾几何时,他冒雨亲自送来衣衫的对象只有她。
此时,明福领着四仆,端膳捧壶前来。到了亭外,躬身禀道:“王爷,娘娘命奴才将酒菜送来,还说了今晚要陪着小郡主。”
赏汝嫣微愕,迅速看向朱棣,见他皱起了眉头,面庞隐露不悦,显然也明白徐长吟如此安排的意思。
朱棣的不悦一掠而过,遂而淡淡说道:“回话给王妃,说我知道了。”
明福得令,利索的布好酒菜,又福身退下。
赏汝嫣待明福等人退下后,立即轻声说道:“王爷,娘娘今日似有心事,您且回去陪一陪娘娘吧!”
朱棣提壶自斟,这酒菜本是为徐长吟准备的。他知她因着遭蛇袭一事而不乐,故今夜特地想陪一陪她,岂知她毫不领情。
“她素是独断独行,有事会自己解决。”朱棣口稳平静,毫无波澜,可赏汝嫣又岂会未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
朱棣呷了口酒,心中确是不畅快。徐长吟素不愿依靠他,除非万不得已,或而是他主动伸手时。今遇蛇袭,她亦坚持自己解决,不想依赖他。这会子,她送来酒菜,又告知会在淮真房中歇下,莫不是知会他今夜可留在西园。
他该高兴她的体贴大度,高兴她的知趣识相,可是他心底却燃起了一团火簇。她从始自终只想着离开,纵然他们已亲密无比,已育有子嗣,可她的心仍在飘摇不定。他知她并非对自己无感情,可她越是有情,就越想将他推开,她这样的举动令他愠怒。然而,他不会让她如意,一如他最初的坚持,这辈子她都休想逃开他!
隔日清晨,徐长吟醒得早,抱着精神熠熠的淮真在庭院里用早膳。
淮真坐在她膝上,昂着小脑袋看着她喝粥,似是也想吃了,伸出小手朝桌上的碗抓去。徐长吟推开碗,免烫着女儿的手。她钥了一匙粥,放到淮真嘴边,淮真当真张开了小嘴,她却冲女儿得意一笑:“你想吃,还早着呢!”说着,她将一匙粥放到自个嘴边,一口喝了。
淮真似乎晓得被母亲戏弄了,“啊啊”地抗议起来,逗得徐长吟直乐。罗拂拈帕拭去淮真小嘴边的口水沫沫,笑道:“娘娘,您这么逗弄小郡主,王爷要见着,定是心疼。”
一提朱棣,徐长吟的笑倏地一滞,旋又若无其事地道:“不给他看见不就得了。”昨晚上朱棣当真未回东园,今早也没来陪一陪淮真。这该是她想要的,可是她心里却越来越堵得厉害。
这时,刘丹瑶精神萎顿地进了东园,一到桌前就乏力的坐下。
徐长吟立即示意罗拂去添膳,又亲自沏了杯茶给刘丹瑶。昨晚上她一直候在浣衣局女婢的居处。
刘丹瑶也不客套,端茶饮尽,复才长吁出口气:“一宿没睡,困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