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虞舒曜挣脱了觞引的手,站了起来,压下声音里的一丝波动:“早些睡罢。”
觞引稍稍晃神后,才答了个“恩”。
虞舒曜再次在睡塌躺下。
就在此刻,脑中浮现的是觞引那双像是飞满天灯的夜空般的眼眸。
若自己落户山水人家,也许他和觞引能有个相伴一生的结局。
可偏偏他生在帝王家。
他可以肆意无惧地活着,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牵绊。他有父皇母后,还有这偌大的江山。这些,便是他的牵绊。
牵绊着他,使他无法走向觞引。
次日清晨竟下起了大雨,觞引向来睡不安稳,便被这雨声叫醒了。他越过屏风,想看看虞舒曜醒了没有,却发现睡塌上空空如也。
兴许是下楼了罢,觞引想道。
可当他下楼时,却发现木楼里除了他,空无一人。
难道他还是走了,不和自己说一声便走了?
不对!觞引猛然想起今日是虞曜仪的祭日。
他知道虞舒曜在虞曜仪的祭日之时会遭受多大的痛苦。
舒曜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对劲的样子所以才离开的?!
“舒曜,你出来!”觞引对着空荡的木楼歇斯底里地喊着:“虞舒曜,你出来!”
渐渐,高声的喊叫被无助的低声取代:“舒曜,你快出来。你无需在我面前掩饰什么,你的痛我都知道。”
可回应他的,只有这空荡的木楼里空气的流动声。
“觞引,你怎么了?”
今雨昨夜在城里玩得乐不思蜀,今日早晨才回到木楼。一踏进木楼,便看见觞引绝望的身影。
觞引见到今雨仿佛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上去抓住今雨的肩,眼里闪着期望的光芒:“你见到舒曜了吗!”
今雨觉得肩被觞引抓得生疼,赶紧挣脱他:“没有啊,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觞引眼里的光熄灭,从此沦为漆黑的深谷。
虞舒曜,我之前眼睁睁地看着你痛苦,我也能痛苦,这表明我们之间还有共通之处,我没有与你断了联系。
可如今,你宁愿一个人痛苦,你竟要一个人痛苦!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你!觞引发了疯似的冲出木楼。
“觞引,你去哪啊!现在在下大雨!”今雨赶紧跟着觞引。
冬日清晨的大雨引来了大片的浓雾,不仅是这片凤凰木林,连附近的山川也被浓雾弥漫,活像个巨大的迷局。
今雨跟着觞引跑进凤凰木林,“觞引,你快停下来!正下着大雨你到底去哪啊!”
无奈觞引眼里心里只有虞舒曜,找不到虞舒曜,他不会停下来。
觞引一拳一拳狠狠地打在干枯的树干上,手上的皮肉也被斑驳的树皮划下,鲜红的血染红了褐色的树干。
“虞舒曜,你出来!你快出来!”
今雨看他那已近癫狂的样子,赶紧拦住他:“觞引你疯了!”
觞引瘫坐在凤凰木下,任凭大颗大颗的雨滴拍打着自己,企图用一种痛感替代另一种痛感:“走开!我疯了?我是被他逼疯的!”
“他不见了你就去找他啊,在这里发疯有什么用!”
“我要去找他,对,我要去找他!”
觞引狼狈地从地上起来,急切地向山上跑去,狐狸也赶紧跟上去。
而这一幕,全落入了虞舒曜的眼里。
那人,倒真是个疯子。
今日清晨,虞舒曜被一阵剧痛惊醒。那痛感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