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盼过了定昏,如昔匆匆而至,淑妃依旧在宸清宫守着,皇后支额福坐侧塌,听得她的脚步声,睫见轻颤,终是正身而起,“到子时了?”
如昔福身一礼,“回禀娘娘,已至子时。”
皇后遂侧首看向淑妃,“你辛苦了,回宫歇着吧。”
淑妃礼身看向皇后,“娘娘今日亦是操劳不已,还是回去稍作歇息吧?”
皇后略颦眉,“本宫想再陪陪皇上,你且先回吧。”
如昔闻声略作颔首,“皇后娘娘凤体为重。”
淑妃回看了一眼如昔,皇上不知何时会醒,可谁在皇上醒时伴护在旁,无疑是收获最大的人,她即便是劝皇后休息也不过只是礼说几句,可蓉昭媛的神色,却半分不像虚礼,淑妃转向皇后略见一礼,“毓秀宫还有些要事臣妾未来得及处理妥当,臣妾告退。”
“嗯。”皇后略应算是准了,淑妃礼身而去,如昔望向床榻上那人,沉静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她从未有像此刻这般惧怕他的无声默然,心神悸动,脚步不自觉的靠近榻去,坐于床边上,取下降热的巾帕于铜盆中换洗,复而为他轻拭脸上异样的红热。
皇后侧眸,那人也不知是真那般担心皇上还是故意为之,竟是半分没将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袖手虚握,开门声传来,御医躬身奉了汤药入屋,皇后先一步自御医手中接过汤药,走至榻边,如昔却已扶起亦辰靠在自己怀中,皇后见得她如此自然而然的动作,手中汤药泛起点点涟漪,如昔微惑抬首,见皇后端着药静视着自己,视及一旁,王德胜已然准备妥当,却因被自己抢了先而僵在原地,只道,“事出有急,臣妾唐突了。”
皇后抿唇不言,以瓷匙一点一点喂着汤药,却不知是错觉还是真有其事,皇后似觉得皇帝用下的汤药似比先前多了好些,难不成皇上连昏迷中都还念着眼前人?!心下想着,不自觉的视向如昔,长睫掩不住那点点忿然。
如昔却丝毫不知,只以绢帕轻拭去亦辰唇际的药汁,将他缓缓放平,手背贴上他额头,一手再覆上自己的,终是略见缓息,稍微安了几分心绪,却依旧是愁眉不减,皇后眉梢略见微颦,终是一言不发。
如昔忧心于亦辰病势,无形间已然忘却屋中还有那么一位皇后娘娘,皇后看着如昔诸事亲力亲为,连王德胜都只得闲杵着,心里莫名的愠怒之气却又无计可施,只抿唇无声离去。
芩儿视及皇后离开,缓了心息,回视自个主子那全然一副世间再无他人的神情,若叹若笑,却也是沉默不言。
时近三更,芩儿靠在堂中榻旁,支额浅眠,王德胜亦是靠在一旁打盹儿,如昔则坐在亦辰床边,为他更换凉巾降温,李霖入内诊脉,目及这一幕,暗垂了眼眸,“娘娘还是休息会吧,这有下官轮流守着,但请放心。”
如昔看了一眼床上人,转而视及芩儿等人,略见不忍,只低了声音,“无妨,我不累。”
李霖若垂眸,她本就身子虚着,熬夜至此,怎会不累?。
如昔转首敛神肃色看向李霖,“还请李御医说句实话,皇上究竟情况如何?”
李霖见得堂中诸人正眠,终是若有一叹,“皇上高热已退,可一直未曾见醒,下官等猜测此乃诱发昔年旧疾所致。”
如昔微颦了眉,“可即便如此,我也不相信你真的毫无对策。”世代为医的李家,怎么可能如此技穷。
李霖垂眸,“若说法子倒也不是没有,可皇上并非常人,下官没有那个胆量。”
“你且先说说什么法子。”
“施针于穴,促使皇上醒来。”
“不过施针而已,以往应也是有过的,为何不试试?”
“娘娘不知,皇上此乃多年旧疾,施针所及之处尽在头首要害,容不得半分差错,再者此法对身体伤害极大,只怕皇上即使醒来,也会再添陈疾。”
如昔黯然垂眸,“那便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李霖终是不忍,道,“娘娘尽可放心,眼下皇上高热渐退,醒来也不过就是这几个时辰的事情。”
“可不是有御医说皇上很有可能一直不醒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