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昔知他有意捉弄,示意芩儿退下,微眯笑眼,走至亦辰跟前,“皇上说得极是,既然如此,那臣妾便一直带着这些就是,”话音微转,身子倾在亦辰怀前,“今日可是臣妾的大好日子,皇上可否赐臣妾一个怀抱呢?”
亦辰微滞,转而却是更深的笑意弥漫眼底,眼前人本就娇小的面庞,与这繁杂多翘的礼冠相比,更显出几分柔弱之气,亦辰终是笑着为她取下礼冠,“这样可好些了?”
如昔动了动脖颈,终是舒坦了许多,伸手抚过头上还留着的那些朱钗步摇,若有垂眸,终是虚叹一声,“难怪皇上说让臣妾赶紧的养好身子,若以臣妾先前的情形,必得被这身行头给沉晕过去。”
亦辰眸光微敛,此刻的她会抱怨会撇嘴,会无奈跟他诉苦,就好像在围场那样的无拘无束,这样的她,只带给他更多的真实,更多的欣悦,张开怀抱将那人拥入怀中,笑唇浅嗟,“这还只是开始,日后你免不得还会再受一次。”
如昔微敛神色,却终是笑眯了眼,“皇上饶了臣妾吧,这样的晋封礼,少不得要费去八九分生气。”
“哈哈,”他轻笑微叹,“人人皆求的晋升之名,唯你这般避之不及,你说朕若想钳制住你,该用什么好呢?”
一句似笑似叹,如昔笑意微敛,回抱着他,声音清浅,“用心就好。”
简单四字,却让亦辰若有浅滞,相拥而立,默而无声,不知过了多久,亦辰松了怀抱,在她额际轻轻一吻,“未时便是墨会,你劳累不少,先歇息会吧,朕准你晚至。”
如昔微微摇首,浅笑视之,“只要是和皇上一起,臣妾便不觉得累。”
亦辰若有一笑,虽知她不过是迎合之词,却还是免不得心里些许舒心悦然。
墨会在承德殿举行,如昔换了身莲粉宫装和亦辰一同出现在承德殿前。殿内,软席巧设,南为后宫淑妃,云昭仪,欣昭容,如昔,连席而坐,林妍柔陈美人等皆因位分随之次列,帝与皇后自是正北上座无疑,而慎亲王亦皓则独位坐于西侧,堂中搁置四案,分列弦乐书画,依皇后之意,后宫人人皆可一展所长,而由皇上皇后和慎亲王三人评出的乐墨之首,自是少不了赏赐一番,于许多人而言,入宫至今,尚未能一见龙颜,一承皇恩,是以,冬至墨会,无形之中已成了争宠的大好机会。
亦皓轻执酒杯,借着仰首尽饮间垂眸浅探,那人身子似要比上回见得清瘦些许,可面色精神倒还是好的。
如昔正襟而坐,浅勾的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墨会早已失了宫外文人墨客相聚的自由旷然,成了诸人争宠斗艳的场所,莫说她毫无兴致,就连上座那人,也不见得有几分心思。
亦辰笑意浅嗟,目光似看着堂中那琵琶吟者,却又似恍然无视何物,只见视及如昔若有所笑的目光时,举杯轻应,笑意阑珊,如昔略作垂眸一笑,纵使乐曲飞升,霓衣穿梭,于他二人而言,也似不过浮烟袅然,这样的默契温情,旁人或许未觉,但西坐的亦皓,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心中浅淡的酸涩微叹,紧握的酒杯略微丝丝脆鸣,亦皓终是一笑,仰首尽酒,火热之气藤然于胸,箭已上弦,势在必得。
席间,如昔除却堂中便是垂眸眼前,不容许自己的眼神往西偏出半分,堂中墨画也好,乐曲也罢,如昔恍若未知未闻,直至诸人皆展示完毕,时近酉时,墨者乐艺,均以其所展露的才华得到嘉奖赏赐。
待得会尽膳至,如昔平静的眼眸才略见得些许涟漪,眼前的白瓷牡丹砵中,盛着的是她当日喝过的羹汤,只是这回,汤中暗色之物乃是陈年桂皮而非马齿苋。
林妍柔视及碗中之物,略见浅滞,不动声色继续饮着。陈美人却煞有介事的将那物什挑了出来,搁在一旁,芩儿余光视得她的动作,颔首默向如昔不语,如昔更是神定自若,但见眸色微暗,何谓做贼心虚,不过是将桂皮搁在羹汤中间而已,这般沉不住气,倒亏得她想得出这法子。
亦辰视得眼前羹汤,心里漾起些许异样情绪,抬眸看向对面如昔,只见得她镇定自若毫无异色。
对一些人而言,还是第一次与皇上一同用膳,其紧张激动自是不在话下,也是此刻,几位主宫娘娘的才显得格外的荣宠不惊,自也是引得几声瞩目打量。
如昔喝着热汤,暖流直入肺腑,却一点也暖不了她的唇角,这不过是稍作试探罢了,好戏,还在后头。
各怀心思的用完膳,便是观舞晚宴,紧张了一整天的宫妃们,也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享受舞乐之趣。时渐入昏,直至王德胜躬身在亦辰耳边轻语了些什么,大袖轻挥,遣退舞乐,笑意浅嗟,起身走向南侧,如昔微滞,毫无征兆的那人直行而来,向她伸出手,如昔微惑起身,将手覆上他的,亦辰反手相握,牵着她走出殿外,其他人则紧随皇后而行,出得殿来,略听得一声鸣啸,满空的星光被烟火所替,亦辰揽过她的手握在掌中,“失去了晨曦,朕便送你漫天烟火,一样能驱走黑暗。”
如昔闻言微滞,侧首抬眸视之,微酸的眼眶藏不住些许感动的心绪,亦辰颔首,一声柔语被掩在烟火声之中,如昔微蹙眉头,他却只若一笑,并不再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