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媶儿略见蹙眉,“娘娘如此,万一皇上责怪下来……”
如昔凄然一叹,似有讽笑,“只怕这才是他想要的……”过门而久不入内,还需要说什么呢。
正如她言,宫门外,听得她安然,亦辰微缓心神,转身离去,神色已不似来时那般凝重,脚步也似轻松几分,这才知,原来要面对她需要这样大的勇气。
日渐西斜,敬事房的牌子送到亦辰跟前,那人却连头也未抬,只埋首批阅,王德胜略见轻挥指尖示意,夜,帝宿宸清宫,忙于政事直至天明。
翌日,芩儿似不经意提起此事,如昔略见垂眸,喜怒不展。心底却也终有浅叹,这几日的膳食清淡微补,想来也是那人特意嘱咐过的吧。
宸清宫,听着枭报回的消息,再将密旨暗传出去,对方有了动作,他自也不会迟疑。待事情交代妥当,垂眸回视杯盏,突忆起她制的苦荞,若有微滞,“宫中可有进贡荞麦?”
王德胜躬身轻语,“荞麦入食粗糙,不在宫中主贡之内,只用于茶点是以入贡不多。”
“她喜欢,便进些给她送些去吧。”
“是。”
过午,帝用罢膳,王德胜回之醉蓉阁平静依旧,夜,敬事房的牌子依旧是纹丝未动,帝勤于政事,谁也说不上什么,可醉蓉阁先是被禁足,如今又是禁访,且不管后果是好是坏,单皇帝这般用心于此,便足以让几宫主位颔首沉思的了,欣昭容只是恍然一叹,双手虚握,眼中流转着不知是紧张抑或是激动的情绪。
如昔剪了烛芯,闪烁的烛光在她脸上印下淡淡暖色,这几日的她从不见笑,也从未见过再露悲色,却偏生是这淡然的神情才叫芩儿不安,“夜深了,娘娘还是早些歇息吧?”
如昔手中细剪福纸,“我做祈福灯的事,暂时不要让皇上知晓……”
媶儿一个哈欠挡在唇边,“娘娘想为小皇子祈福,若能有皇上一起,岂非更好?”
如昔垂眸,略见轻叹,这祈福灯,可不仅仅是祈福而已。
芩儿柔声轻语,“皇上连日忙于政事,娘娘也是不想皇上太过忧心,娘娘至此还在为皇上着想,皇上知晓了也定会心疼娘娘。”
如昔若有浅笑,可这笑意那样微淡仿若幻像,“只怕还要过些时日他才会知晓。”
芩儿若见深眸,但礼不言。若说皇上掌握着如昔的一切举动,那如昔便揣摩着皇帝的所有心思。
这方自是不急不缓,任这时日流转,宸清宫却渐渐有了细微改变,开始的抗拒一点点被担忧代替,她不哭不闹接受着孩子离去的事实,不在他意料之中,却也让他莫名的呼了一口气,松缓下去的心弦只剩下浓浓的眷恋心疼。
终于处理完手中事务,轻靠后塌,揉了额侧,“这两天醉蓉阁可好?”
王德胜躬身礼着,“听说娘娘近日精神已好多了,今个还用前几日送去的苦荞制了些茶点。”
剑眉稍缓,长息微浅,冬至将至,按现今掌握的消息,那人约莫就会在这前后有所动作,原本的棋手展阔之心,却因为醉蓉阁而有了后顾之忧,如果可以,他不想让她身子虚时去面对一切。“让罗御医想些法子,尽快调理好昭媛身子。”
王德胜略见愁眉,轻叹,“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怕娘娘的身子不是汤药所能及。”
剑眉轻挑,鹰目微眯,王德胜顿敢凌然,连忙叩首,自掌其颊,“奴才多嘴。”
亦辰略见垂眸,“是她要你说的?”
“皇上明鉴,奴才只是有感而言。”王德胜脸上见得赫然五个指印,言辞更是恳切。
亦辰轻阖双眼,若有一叹,默而不言。
敬事房的牌子如期而至,亦辰终是略见抬眸浅视,微滞,薄唇轻抿,“蓉昭媛的牌子呢?”
刘公公颔首礼着,“昭媛娘娘还在小月子里,不能侍奉皇上,是以敬事房将娘娘的牌子纳了收挂。”
“……”帝默而不言。
沉寂的堂中,刘公公紧托的盘子颤颤出声,亦辰终是轻挥指尖,未有多言。刘公公如获大赦,礼身而去,王德胜躬礼一旁,颔首垂眸间略见浅叹,主子心绪不宁,当下人的便如身处崖边,好在约这两日便得前往醉蓉阁一趟了,他这微悬的心也终见落地。
午后暖阳柔和舒适,十几日的药膳过后,玉颜之上终是见了些许红润,芙蓉树下,如昔躺在加了棉褥的藤椅上,垂眸浅眠,静谧至安,微风轻轻抚顺着玉颜上的墨发,淡淡的花香轻渺怡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