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身来揽他,“万岁爷……”她哽咽一下,“我对不起您。三阿哥的死都是因为我,他是替我死的,否则这会儿躺在钦安殿里的人应该是我。我一直觉得自己没脸见您,我欠他一条命,叫我这辈子怎么偿还呢!还有舒贵人……您没瞧见她,她太可怜了……”
她哭得直噎气,皇帝只是叹息,“你和三阿哥,不管你们谁出事,朕都痛断肝肠。”
她摇摇头,“我情愿死的是我,您不能明白我的感受。我以前想过自在日子,一心巴望着出宫。后来遇上您,知道再也跳不出去了,就想偏安一隅,有自己的一块地方,养养花种种草,与世无争。可是这样都不成了,我没打算招惹是非,是非自己找上门来。您知道背着一桩人命官司是什么滋味么?我整宿不能合眼,我害怕极了。三阿哥停在钦安殿,我甚至连祭拜他的勇气都没有……我做了亏心事,是我把他推进了鬼门关。就算毒不是我下的,我也照样无地自容。”
要说一点不怨恨,似乎也不大现实。但他毕竟没有被伤痛冲昏头,不愿意三阿哥死,难道愿意她来个一尸两命么?都不能够,所以责任还在他。是他治家不严,他后宫里的魑魅魍魉隐藏在人群里伺机而动,必须揪出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您明儿去瞧瞧舒贵人吧!这半个多月也不知她怎么过的,现在能让她慰心的只有您了。儿子没了,男人再不问她死活,我怕她真有个好歹,我往后良心都难安。”她言罢,又带了些犹豫的口吻,“万岁爷……”
他嗯了声,“什么?”
她计较了下方试探,“您会再给舒贵人一个孩子么?”
皇帝苦笑着掐她的鼻尖,“你以为想给就能给的么?好了,我乏了,有话明儿再说吧!”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换了个姿势背过身去,不再说话。檐下的西瓜灯送进一点微芒,她在朦胧里看着他宽阔的肩背,鼻子隐隐发酸。他是乏了,几千里的奔波,回来又是个烂摊子。她仰天看帐顶,把手心贴在肚子上。等这件事过去,找个机会和他提提建府的事吧!虽然历朝历代都没有宫妃在外单过的例子,可她真是受够了宫里压抑的气氛。以前有盼头,一天一天看着出宫就在眼前。现在晋了位,就像判了几十年的牢刑,不到你死我活,永远都得困在这高高的宫墙内。可能是异想天开,如果收回了封号,把她从玉牒里除名,就当没有她这个人存在,是不是能够恢复她的自由身?
可是孩子怎么办?她大着肚子自然别想往外跑,要是生个阿哥,放在皇后身边不闻不问又不舍得。如今只希望这胎是公主,女孩儿皇后是不稀奇的,但是如果没叫她如愿,到时这位贤后只怕还会张罗选秀,殷勤替皇帝扩充后宫。
她闷头胡思乱想,万岁爷倒睡着了。他是弘雅警敏的人,平常睡得浅,从没听见他打过呼噜。这回真累透了,呼吸声都伴着沉重。素以悄悄靠过去,胳膊环上他的腰,把脸贴在他温暖的背上。这回是动了点小心思,她也不是非要置谁于死地,密贵妃有没有害三阿哥,老天爷瞧着自然收拾她。至于她有意苛扣她,没怀孩子,她在吃穿用度上并不计较。但既然知道她有孕还有意为难她,那么贵妃娘娘就是没安好心。这种人不说要她获罪,叫皇帝看清她的为人,缴了她管理六宫的实权,对自己来说也算出了口恶气。
想得太多,后来就有点迷糊了。这回有他在身边,睡得分外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