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昔钧心中微讶:听谢文瑶言下之意,是叫自己去请求谢文琼的庇护?
谢文琼在御前尚有些自顾不暇,又如何能“大庇四方”?
谢文瑶此番说这些话,不外卖个人情,只是并非卖给岳昔钧,而是卖给谢文琼——她以为岳昔钧和谢文琼还算是伉俪情深。她想与谢文琼交好?难道是为了日后太子登了大宝之后打算?
岳昔钧心中却并未放松警惕:不论谢文瑶知道些甚么,将来都可能是一处要挟自己的把柄。更何况,谢文瑶知道了,证明这世上确实没有不透风的墙——莲平庵也并不安全。
岳昔钧刚触了谢文琼的霉头,此时也不敢犯颜,只招来宫娥,叫她给明珠公主热碗醒酒汤。
谢文琼见了汤来,“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道:“是谁叫你送来的?”
那宫娥道:“回殿下,是驸马叫奴婢送来的。”
谢文琼心中又哂又恼,并不去拿那汤盏,只道:“叫她亲自来服侍本宫用汤。”
岳昔钧听传入了船楼,谢文琼此时已然不在大堂之中,而是在西室榻上歇息。户牖半开,春风入怀。
岳昔钧转|轮入内,只见日光倾泻,照得船板斑斑驳驳,谢文琼身着五彩宫装斜倚小榻,支手阖眼,粉面薄红,像是海棠醉卧——好一幅美人春睡图。
谢文琼听见了响动,也不睁眼,淡淡地道:“怎么,本宫现在是使唤不动驸马大驾了么?”
岳昔钧道:“殿下这是从何说起呢?”
“叫人给本宫煮醒酒汤,”谢文琼缓缓睁眼,“是怨本宫适才酒醉无状?”
岳昔钧道:“臣不敢生怨。”
“好个‘不敢’,”谢文琼道,“本宫险些被你的花言巧语诳了过去。”
谢文琼正待要说些甚么,又瞥见一旁有宫娥侍立,便道:“都出去。”
岳昔钧却拦了一下道:“稍等。”
岳昔钧从宫娥托着的盘中取了醒酒汤,对宫娥道:“有劳。”
谢文琼冷眼看着,把将才想要说的那句话咽了下去,只看岳昔钧又耍甚么花样。
岳昔钧笑道:“殿下冤枉臣了,臣只当殿下还恼臣,恐怕不愿见臣,因此不敢来亲自服侍。”
谢文琼道:“这么说,是本宫无理取闹了?”
岳昔钧道:“岂敢。是臣不周到,殿下请用一口罢。”
谢文琼任由那羹勺停在唇边,似笑非笑地道:“本宫方才话未说完——趁着本宫酒醉,就拿花言巧语诳本宫?你问本宫要真心,本宫倒忘了问问你,若本宫有真心,你拿甚么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