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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君臣臣的阶级规矩烙进了谢文琼的血脉之中,她当局者迷,在其中沉沉浮浮,有时能跳出来痛骂这一套沉疴旧弊,有时又溺在当中。
岳昔钧这一半真半假的剖白,倒真扑灭了些谢文琼的火气。谢文琼声色略缓,道:“驸马本末倒置了罢。”
“是,”岳昔钧苦笑道,“臣因私心而不尽臣子本分,是本末倒置了。”
谢文琼此时酒意稍醒,也不想逼人太甚,道:“本宫暂先饶你这一次。本宫确实是一时冲动,但却也不是随便之人,甚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本宫也是想过的。”
谢文琼说罢,抽手便走,留下岳昔钧神色怔然。
——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因为婚姻难挣脱,还是因为……别的甚么?
风吹纱动,迷了人眼。不知过了多久,岳昔钧只听身后有人唤道:“姐丈。”
岳昔钧转过轮椅,坐着冲谢文瑶行了一礼:“殿下。”
谢文瑶好奇地道:“姐丈和皇姊吵架了?”
岳昔钧微微笑道:“不曾。”
谢文瑶也不揭穿她,只道:“我本不该和姐丈单独言语,只是有句话不吐不快。”
岳昔钧道:“殿下但讲无妨。”
谢文瑶道:“姐丈在莲平庵供的那盏灯,用皇家的供油,便不会灭了。”
岳昔钧心中一凛,缓缓地道:“臣……用不起供油。”
“姐丈央皇姊一句,”谢文瑶笑道,“便用得起了。”
岳昔钧道:“区区小事,不必劳动她。”
谢文瑶便点到为止:“若非要避嫌,我也可送些给姐丈。”
岳昔钧道:“多谢殿下,心领了。”
“少陪了。”谢文瑶话已说完,也不多留,略一颔首便又进了船楼之内。
岳昔钧行礼道:“恭送殿下。”
待作揖的手放下之后,岳昔钧脸上恭敬的神色也褪了下来。岳昔钧心道:谢文瑶一向深居宫中,怎会知道莲平庵的事情?更何况,她显然不是随口提及莲平庵的莲花灯。
岳昔钧供莲花灯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是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去见英都。谢文瑶既然提及此事,是否是暗示她已知英都的事情?若是谢文瑶知道英都的事,又知岳昔钧托英都属下看顾娘亲们的事情,那这几句哑谜便明了了——娘亲们的性命如同莲花灯,明灭只在旦夕之间,而若是有皇家人的庇佑,自然安然无恙。即便不是指娘亲们之事,单以莲花灯喻英都的性命,也是说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