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斯年也不敢确定:“既然放在这里长期保存,估计是腌菜腌肉一类的东西。”
钢锤从角落里找来了工具,自告奋勇把泡在浑水里的东西捞出来一探究竟。
“是肉唉,”他说,“满满一缸的腌肉,这里有这么多缸,够咱们吃好久的了!”
此言一出,队员们脸上都浮现出欣喜的神色,这一趟可算没白来。
“但这是什么肉呢?没见到安塞城圈养这么多的家畜啊……”钢锤嘟囔着,继续翻搅,试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向斯年没放在心上,毕竟忌口这种事,对饥荒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他组织强壮的队员将沉甸甸的石缸搬出去。
林迁也想帮忙,围着一个石缸逞强,笨拙地将石缸往出口的方向推。
向斯年怕他伤到自己,或者把缸推倒摔碎,快步走过去,让他配合自己一起抬。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钢锤突然用严肃的声音叫他过来。
向斯年只好先把石缸放下,折返回去。
林迁也好奇地跟了过去,还没走近,他就听见钢锤对向斯年说:“你自己看吧。”
向斯年倾身向前,借着油灯微弱的光线,他看见了半只散发着油光、呈现出褐色的前肢。
值得一提的是,那前肢上有着分明的五个手指和残缺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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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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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之前解救的妇人已经有所暗示,待到亲眼所见,众人还是要大惊失色。
于是,还没来得及装车的石缸被丢在了原地,没人再敢靠进。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不仅是被那石缸中的肉恶心到,更是为牺牲一座城邦却只换来少量食粮而不甘和绝望。
压力最大的要数向斯年,他面临着向包括黎明城、安塞城城民等多方人士交代的重压。
他下意识摸口袋找烟,后知后觉所有烟草已经被消耗殆尽之后,他只好烦躁地反复摁着打火机。
“我们要不要给安塞城百姓指一个留身的去处?”林迁小声问道。
见向斯年没有反应,他绕到对方的左侧,又问了一遍。
向斯年这才听见他的问话,说:“在没什么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了,至少这儿还有几坛子肉可果腹。”
林迁沮丧地垂下头:“我感觉我们像强盗。”
黎明城安定祥和的风气曾让他感到骄傲,至少这废土之上还有人愿意维持人类文明该有的和谐秩序。可今晚的战争过后,他们和惨无人道的毕沧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说得对,就是强盗。”向斯年没有否认,对这种战争冠以正义的名号才更加虚伪,“但至少这样做我们还能多活几年,暂时不会沦落到同类相食的地步。维持秩序的前提是活着。”
林迁陷入痛苦的纠结:“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会阻止你这样做,但……我果然还是觉得这样不对,我好像变成了自己所讨厌的人。”
即便诞生于末世降临之初,林迁仍幸运地保持着灵魂清澈,明辨善恶是非。他梦想与所有坏人割席,只可惜这世道明没有一条绝对干净的大道可走。
向斯年沉默片刻,然后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背:“你不必为此感到负担。作为黎明城的城主、机甲队的领头人,我才是决策者,是要被评议是非善恶的那个人。”
林迁猛然抬头。
他听出些端倪,生怕向斯年误会自己在指责他,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说你是恶人,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也不知向斯年有没有听进去,他上前几步,吹响口哨,招呼队员们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命令道:“最后检查一下,五分钟后离城。”
有人问他:“安塞城城民那边怎么交代?我看已经有好多人收拾出行囊,准备跟咱们回黎明城了。”
“不要管。”向斯年冰冷道,“你们要做的只有保护好物资车,提醒那些枉然靠进的城民停下。如果提醒无效,就和拼死抵抗的士兵一样处置。”
闻言,众人面露迟疑,这恐怕是他们第一次对向斯年的计策流露出不信任的神情。
“别愣着了!早些收拾完回去,就能早点跟家人吃上热乎饭!”钢锤出面催促队员们。
提起家人,他们终于又有了干劲。虽然物资没有预想中丰厚,只要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所爱之人的温饱就行。
向斯年没有逗留,径直朝停靠在一边的夜幕走去。
他行云流水地爬上扶梯,坐进驾驶室。
没有开启能源,驾驶室内一片黑暗,只有小小的应急指示灯闪烁着。
这里再没有其他人,向斯年捂住脸,深深叹了口气。
“你就不该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我。”他颓然自语着,“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当什么城主。”
长夜漫漫,距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
但陌生的城邦没有家的温暖,所有人都归心似箭,不愿休息耽搁。
为了节省能源,所有机甲都关掉了大灯,仅靠着雷达辨认方位,如鬼魅般隐匿,行走在荒芜戈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