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你了(1 / 1)

明净透亮的玻璃门前,靳晏微抬头看了一眼昏沉天色,礼貌推辞掉纠缠了他半个小时的少年,伸手推开门大踏步走出来。徒留门后的清丽少年暗自咬唇,忿忿跺了一脚,然后扭身回了酒吧。

门一开,深秋的寒风裹着枯叶在店门前的空地飞旋,寒气直往裸露的领口钻去,靳晏下意识裹紧风衣,抬腿往地下车库走去。

到了车库,开门启动,车子“呲呲”响了半天,一点没有起步的念头。靳晏买的是辆二手车,平时还是比较爱惜的,没出过什么大毛病,而且出门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靳晏心下狐疑,皱眉看了眼四周,挺偏的一个地下车库,里面稀稀拉拉停了几辆车,连个人影都没有。还是先下车检查一下,看哪里出了问题,靳晏这样想着,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下车绕了一圈,靳晏简直要被气笑了,四个轮胎全被人扎破。他抬头扫了一圈,几个孤零零的监控黑着镜头,连监控都没开,真是够倒霉的,这下彻底走不成了。靳晏沉着脸倚在车窗旁,手指摁亮屏幕正准备找家拖车公司,屏幕亮起的一瞬间,余光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一瞬间,靳晏心脏紧缩,拉开车门把手就要钻进去。

“嘭!”

他晚了一步!

一股强悍的蛮力直接将他撞上车门,连同拉着门把的手也被使了巧劲卸下力,刚开了条缝的车门被人随意关上,“咔哒”一声闷响,惊得靳晏眼皮狂跳,奋力挣扎。

随即两只兀自挣扎的手被捉在一起直直拉到头顶上,那人随手往后一推,靳晏的双臂便死死贴住车顶。“唔…”,靳晏难耐地仰头痛呼,肌肉猛拉的疼痛让他像条案板上弯折的鱼,双腿胡乱地用力踢打,反被人轻而易举地找到空隙,将一条腿挤了进来。

几秒间,靳晏就如一条活鱼被大卸八块,筋疼骨软,彻底挣扎不动。他大口喘着气,冷汗从鬓角滴下,还不肯服软,紧咬牙关试图用头去撞来人。那人头一偏轻松躲过,似乎还低笑了一声。

黑暗里,只有亮着屏幕的手机在瘪瘪的车轮前发光。

靳晏听见那人带着恨意与威胁的声调,那语气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又似恋人般附耳厮磨道:“怎么,还往哪里逃?”

靳晏几乎是羞耻地闭上眼,他都不用询问,光凭这身手力道,靳晏就猜到了来者何人。他努力喘息平复,咬牙切齿道:“关你屁事。”

“咚”的一声闷响,靳晏被压住的双手先是被抬起又被猛力往下压,撞到车顶后没等弹起就再度被摁在原地,他整个上半身呈弧形被折弯在车身上,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男性身体能有的柔软度,小臂、大臂连着肩膀一阵强烈的撕裂痛感,靳晏失控地痛叫了一声,眼酸得几乎要吐出泪来,无意识地半张着嘴喘息。他唇色偏红,不薄不厚,裹着玉白色的牙齿,再往里,是因疼痛而犹自颤抖的软舌。

这张嘴这个人,生来就只该喘息、呻吟和求饶。

男人黑沉着眼,死死盯住他脸上每一丝一毫的痛苦之色,脑海只剩这一个想法。他从不压抑自己,顺着那微张的唇将自己那截舌头塞了进去,堵住那声压抑颤抖的痛呼,啃裹吞咽,逐渐将它融成啧啧的缠绵水声。

靳晏被这生铁一般的力气、酸痛难忍的姿势和那人恨不得把他舌头活吞了的架势磋磨得几近崩溃,眼前是昏暗无人的地下车库,绿色的指示灯牌逐渐模糊,变成一团团暗绿色的光晕。

他几乎要窒息了!

万籁俱寂、意识模糊之际,他听见张原恺轻蔑而笃定的声音,遥遥从地狱深处刮上来。

“宝贝儿,想躲我,除非你钻到深山老林,一辈子不坐公共交通,一辈子不出现在公共摄像头下。”

“不,你最好别呼吸,否则我闻着味儿都能把你寻到。”

靳晏任由张原恺把他掐住亲吻,灰白着脸色颓然阖上眼,像是认命了一般。

这副神色自然逃不过张原恺的眼,他颇为满意地亲了亲靳晏濡湿的嘴角,又近乎亲昵地拍着靳晏冷白的脸,半哄半命令道:“回去。”

张原恺把人放开时,靳晏的胳膊如同折断了般,僵硬地挂在两肩处,内里的筋骨肉皮却酸疼麻涨得厉害,他强忍着痛意,踉跄着跟上前方晃着钥匙信步而走的张原恺。

十分钟后,靳晏和张原恺坐到一辆黑色大g里。张原恺坐在驾驶座上,神情略显愉悦,眼睛仍像鹰狼一般阴鸷,用盯猎物的眼神牢牢把控着副驾驶座位上的靳晏。

靳晏的手使不上力气,颤抖着去拽安全带,哆嗦了半天才勉强扣好。这期间,张原恺一直冷眼欣赏着,直到靳晏把手伸向抽纸处,他伸手往后一扬,抽纸带盒被扔向后座,咕咕噜噜滚到后座地下。靳晏一直垂着的头猛然抬起,狠狠瞪他一眼,这夹恨带怒的一眼瞪得张原恺心火燎原。他一把攥住那瓷白的下颚猛得抬高,在暖黄色的车顶灯下将那张清冷倔强脸上恼怒羞耻的表情深深刻在脑海里。

真特么跟嗑药似的过瘾!

半响,他端详完毕,用大拇指摩挲着红润带肿的嘴唇,细看这半边脸,从嘴唇、脸颊、眼角连带着鬓角的短发和深红的耳垂,全湿漉漉地泛着光。张原恺巡视领土般一寸寸看过去,几乎是心神荡漾般挑起刀锋似的眉,嘴角提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要是敢擦,我就浇点别的上去。”

靳晏喉头狠狠滑动了一下,逃避似的垂下双眼,不去看他。张原恺知道,他这是服软了,畅快地松开手,一手搭回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黑色大g横冲直撞般飞快奔向夜色深处。

三个小时后,已经是夜晚一点,目的地终于到了。这是一栋b城三环的老小区,守门的大爷昏昏欲睡,眯着眼开了闸门,黑色大g丝滑驶入。

半响,从车上下来两位年轻人,一个看着温温和和却冷着脸,另一个人高马大一脸匪气,俩眼珠子极亮,跟烧了两团鬼火似的。大爷困得要命,管他东与西、南与北,趴那睡了个混天暗地。

一下车,张原恺就攥住靳晏的手,把他往小区楼里拖,靳晏的手本就疼得使不上力气,即使他再不肯,也被张原恺连拖带拽地拖到房门口。

张原恺一手捏着他,一手去兜里掏钥匙,稀里哗啦一阵碎响,一把旧钥匙被摸了出来。张原恺兴奋地手都在抖,秒之后才把钥匙捅了进去。他一边开门一边盯着靳晏,听见“咔哒”一声门响后,友善地提醒道:“靳晏,你最好记得这个房间号。”

全程消极对抗的靳晏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向门牌,那一瞬间,他开始疯狂挣脱,拼了命般想往楼道奔去。张原恺没想到他被折腾了一番力气还这么大,拿钥匙的手瞬间松开,回身一把攥住靳晏的肩膀,右腿飞快踢中膝盖,手腿两处使力,用大半个身子的重量把人往地上摁,片刻间使出来一套标准的擒拿式。

靳晏被他摁倒在地,还在使劲挣扎,甚至开口欲呼救,张原恺一手锢住他交叠的两只手腕,一手捂住他准备喊叫的嘴。门已经开了,留出一条极窄的黑缝,张原恺用脚尖一勾,大门随之敞开,靳晏被押了进去。

一进屋,张原恺收回钥匙,将门锁死后又信手将钥匙扔到两米多高的鞋柜上方,“啪”一声摁亮满屋的灯。

这是间老房子,至少有三十来年的历史,但好在装修不错,物件挺新,打扫得也十分干净,一看就是有保洁经常过来维护的那种。

可靳晏看到这一切,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他以为过了三年,他已经有能力应对这一切,可当他再次踏进这间屋子,看着这丝毫未变的布置,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持都被搅得粉碎,灵魂与肉体一齐颤栗起来。

张原恺许久没到这间屋子,四处随意瞄了两眼,倒是十分自在的样子,他的面上甚至带上几分怀念的笑意,只是这点勉强算得上温情的笑意贴在那张堪称凶神恶煞色般的脸上,更显得狰狞恐怖。

“想起来了?三年前,就是在这里……”,张原恺扬起声调,满怀恶意地盯着眼前人,不肯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色波动。

靳晏狠掐手心,快速打断他,“别说了,你要做什么?”那一贯淡定平和、沉静如水的嗓音带了丝丝颤抖。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张原恺再次听到这熟悉的雨打芭蕉似的声音,简直就像暗处里的捕蛇人听见蛇尾的响动,危险刺激,血脉喷张。

张原恺的眼珠瞬间泛红,语气里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做什么?当然是做你。咱俩在一起都多久了,偶尔带你回忆一下故事开端,不也挺有意义的,嗯?”

最后一个语气词,是从靳晏耳朵处裹着热气扑出来的,又湿又热,黏腻异常。

靳晏一直被他反扣着手腕,用肩膀撞得他一个趔趄,咬牙道:“我与你之间,也能算故事?也能算在一起?张原恺,别痴人说梦了。”

靳晏清楚地知道怎么用一两句话轻而易举地把眼前人惹怒,他已经很久不逞口舌之快了,或许是恐惧或许是绝望,总之,他恨不得让暴怒的张原恺一枪把他崩了,再不用搭理这些恶心人恶心事。

张原恺脸色一沉,那点逗弄的笑意像沙漠里见光的爬虫散了个干干净净,留下赤裸的暴戾和恨意。

他将人拖回房间掼到床上,没等头晕眼花的靳晏爬起来,从床头暗阁里掏出根领带。靳晏一眼就认出,这还是三年前自己那条,这人是真心变态!

张原恺把靳晏不断后缩的手捉住,拉扯出来绑在床头处。这期间,靳晏一直在挣扎,甚至开始破口大骂,“滚,滚开,张原恺,我……”。

张原恺堵上那张擅长惹人生气的嘴,用舌尖钓出那颤抖的舌,死命吮吸,然后忿忿咬下。靳晏哀叫一声,用另一没绑住的手去推他,这点力气对于张原恺来说跟调情似的,他毫发未伤地全身而退。两张唇舌之间拉出一段带血的长丝,终于,这点缠绵的长丝还是断了,荡回到瓷白的下巴和脖颈处。

张原恺咬了人见了血,情绪缓解了两分,施施然拿着毛巾去浴室冲澡,留下一句,“宝贝儿省点力气,再说,它结不结实,你还不知道?”

浴室里暖黄色的灯光亮起,花洒流出哗哗水声,蒸腾的雾气从玻璃门下溜出来。张原恺冲澡跟野地作战一样迅速,下半身裹着浴巾,头发和上半身还沾着水汽,晃去客厅接了两杯水,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再哼着小曲回到卧室。

“你要寻找它,请西出阳关。伴着那骆驼刺啊,扎根那戈壁滩。摇着那驼铃,吹着那鹰笛,敲醒了黄沙漫卷,灰蒙蒙的天……”

卧室里,靳晏没再和领带较劲,他端坐在床头,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见张原恺端水进来,他眼皮一抖,勉强压下心里喷薄欲出的不安,以一种和缓镇定且有商有量的语气说道,“张原恺,关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可以解释……”

玻璃杯被放到床头矮柜上,接下来未出口的话被埋在炽热的喉舌和啧啧水声里,逐渐演变成剧烈的喘息。

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张原恺对靳晏有瘾,靳晏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声呼吸、每一瞬间的表情对于他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时隔许久,他再贴上这块谅滑的皮肤、咬上这起伏的呼吸,就如同沙漠里降下的甘霖,寒冬里掌心生起的火,让他痴迷发疯,也甘之如饴。

他叼着那两片红肉,反复嘬吮啃咬,又低下头用嘴唇用下巴大力摩擦靳晏的下巴与侧脸,没清理干净的胡茬和干热柔软的嘴唇让靳晏忍不住想躲、想痉挛、想发抖,然而他无处可逃。下一步,张原恺伸出舌头,裹住他的耳垂,拼命嘬起来,恨不得把舌头通过耳道伸进他大脑里搅烂搅碎,好让这人浑浑噩噩,再也不敢反抗他。

张原恺心头有火在烧,但是他生生压住了这股躁动,猛火容易把汁水烧干,他要一点一点用文火慢炖把靳晏焖熟,让他好好品味颤抖、恐惧和臣服。

没有人比张原恺更了解靳晏这副身体,这么一套流程下来,靳晏只能湿着眼、张着嘴喘息。张原恺低哼一声,一件一件去扒靳晏身上的衣服,棕色风衣、黑色高领毛衣,深灰色长裤,扒不下来的就咬开撕掉,只留下一件白色t恤。他把t恤下摆撩起来塞进靳晏嘴里,拍拍他的脸吩咐道:“咬紧,你知道掉下来什么下场。”

这话让靳晏头皮一麻,没有反抗也没有呛声,乖顺地咬住衣服下摆,闭上眼不去看伏在身上的人。

很快,被牢牢绑住仍兀自张开合拢的手掌带着几十年前的老木床嘎吱直响,凌晨时分,万籁俱寂,这些声响里还夹杂着强自忍耐却控制不住的呻吟与呜咽。

一夜无话。

靳晏是被水声吵醒的,他生物钟规律且睡眠浅,睁开眼正好撞见从浴室出来的张原恺。靳晏脸色一僵,下意识闭上眼装睡,却听见张原恺传来的低低笑声。张原恺现下的状态就跟刚吃了顿大餐一样,心满意足,连带着脸色也缓和了几分,他边倒水边说:“都睡三年就别装了,醒了正好,我们好好来谈谈。”

靳晏睁眼问:“谈什么?”

话一开口,才发觉声音嘶哑异常,喉咙火烧一般。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他用手撑起上半身,起身想要拿床头的水喝。动身的一瞬间,神色凭空愣住,咬牙喘了两口气,才勉强伸出手。

张原恺看他一眼,拉来一旁的椅子坐下,用手将杯口一盖,不让他碰,嘴里笑道:“是该渴了,又哭又叫了半夜。”

靳晏对他这些浑话已经免疫了大半,嘴里干得厉害,他执着于喝水,费力去掰张原恺生铁般的手。张原恺手不松,嘴也不饶人,商量道:“想喝水也可以,但得换一种方式。”

话音一落,他仰头灌下一口水,掐着靳晏的下巴就要往里灌,靳晏下意识挣扎推搡,被他通通镇压下去。靳晏又用舌尖往外顶,张原恺被他不识情趣的姿态惹出几分火气,直接掰开下颚灌进去。这一口水连咳带呛,估计只喝了十分之三,剩下全顺着下巴脖子向四周淌去。

张原恺黑着脸啧声,“何必呢,非要大早上跟我犟。”嘴上这么说着,手却轻拍着靳晏因咳嗽蜷起的后背。

靳晏惊天动地地咳了三四来分钟,张原恺一开始还有点惊慌失措,后来就看破似的压着眉眼只顺毛不说话。靳晏回头,咳得两眼通红,气若游丝,语不成句道:“我,洗澡……”

“那可不行”,张原恺断然拒绝。他知道靳晏喜净,平时在家里一天洗两次澡,每次干完事必须洗澡,不洗睡不着。他就是故意折腾靳晏,看他难受皱眉不舒服,自己心里才能好受些,胸前那团怒火才能勉强不炸开。

他把靳晏身上汗湿的t恤换下,准备套上一件新的,他这人嘴贱,边套边说,“你看这水流的,从上湿到下,还是宝贝水多,都不用洗澡了。”

靳晏本来就因为口渴、起床气加身上难受憋了一肚子火,听闻这话,立马摸着床头的水杯向他砸去。

张原恺能躲开,但他没躲,脸色跟要下雨似的乌云密布,咒骂道:“真是给你惯的”。起身双膝跪上床,手上开始动作,试图捉住靳晏两只手绑在一起。

“你就该老老实实尝尝第一次来这里的滋味。”

“别……”抗拒的嗓音还未吐出就被囫囵吞下,有那么一秒,靳晏全身紧绷得好似一根欲断的弦,而张原恺还要在这弦上磋磨些骨肉碎屑下来。

眼前视野开始摇晃、模糊,床头相册里的人穿着学士服还在意气风发地笑,窗帘上淡黄色的碎花逐渐糊成一个个透亮的光斑,窗外是初升的朝阳,崭新鲜活。

这本来,该是个极好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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