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化名赵安之的赵公子,竟然不是什么普通赵氏子弟,也不是简单的赵氏嫡系子弟,而是大晋太子赵宁!
自己竟然称呼了大晋太子这么久的“赵老弟?”
雷闯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而堂堂大晋太子,居然在徐州活动了这么久!
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自己竟然在随行监视一个王极境后期修行者?
自己到现在还没死真是福大命大,真是......岂有此理!
那么现在,城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是赵氏修行者正在围杀杨氏修行者?
或许,可能,大概......不是。
如果是,那必然有诸多王极境高手间得对决,而眼下城内的动静虽然大,王极境也有出手,但明显没有彼此搏命的场面。
那么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雷闯想不明白。
在赵氏已经取得主动权的情况下,肯定是要做一些事情的,在雷闯看来,对方很可能是在清除那些直接、间接投靠杨氏的势力,而杨佳妮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赵氏这么做当然有作用,只是对吴国大军占据徐州的作用微乎其微而已。
雷闯暗暗哂笑,赵宁这是明知已经无法阻止吴国大军占据徐州,所以在城内杀人泄愤。
泄愤这种行为,听起来不高级不理智,但却是最常发生的事情。
“看来大晋太子的真实格局真实格调,也不怎么高。”自我说服般想到这里,雷闯松了口气。
这一路来,眼见赵宁一心为民,把百姓看得极为重要,雷闯内心是有震动——乃至震撼的。
把对方跟吴国君臣一比,对方的人格明显要高尚得多。
而现在,雷闯终于可以说服自己,吴国君臣比之大晋太子没有那般不堪。
他心情好了些,一番深呼吸,勉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想要调整好心态。
雷闯不愧是情报统领,很快做好了这些,并且在随口回答得夏侯丞的问题时,还能带上几分调侃之意:
“我们的人怎么就不能攻打官府?赵公子可是说过,要让你看到真正的人间公义。
“攻打官府对付节度使,不就是你所说的,解决徐州百姓苦难的真正根源?你看好就是。
“说不定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徐州已经是一片片朗朗乾坤,你们昔日遭受的苦难会有达官显贵负责,你们来日的生活会有仁人志士保证。”
雷闯是在说笑,且暗含揶揄赵宁之意,他把事情说得越是美好,赵宁没做到的时候就越是掉价。
夏侯丞不知道雷闯的潜台词,他认识雷闯的时候,对方就是赵宁麾下随从,习惯性以为雷闯与赵宁是一体的,对方的意思就代表赵宁的意思。
听了雷闯这番话,夏侯丞脸上刻满惊诧,有些不能置信:“赵公子真的能说到做到?”
雷闯没有回答,懒得回答。
夏侯丞眼神变幻,自顾自道:
“要是赵公子真这么做了,而且真能做到,那他......那他真是为人间立道,为生民立命,践行圣贤之义的当代孔孟了。”
一夜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管夏侯丞、雷闯等人心思如何,东天终于迎来了旭日升起的那一刻。
当金黄的光辉洒满城墙,在大大小小的棚顶熠熠生辉,给难民们带来珍贵光明的那一刻,徐州城的城门被缓缓打开。
——城内的喧嚣,早已彻底平息。
各个粥棚里,已有浓郁米香飘出,随着微风钻进每个难民的鼻孔,这种在昨日还会让他们忘记一切,盯着粥锅一动不动的香味,在这一刻却反常地没能吸引到他们。
吸引了他们全部注意力的,另有存在。
那是从城门出来的一群人。
准确地说,是一群披头散发、鼻青脸肿、伤痕累累的人,他们要么身着官袍要么穿着绸缎,显然非富即贵。
但此刻他们却犹如丧家之犬,模样凄惨没有半分风仪不说,还精神萎靡步履蹒跚,好似死了爹娘子女、挚爱亲朋。
这样的人很多,被一群青衣人和武宁军牙军甲士压着走出,穿过居民区来到一座座棚子前的空地上,一个接一个被按着跪了下去。
不过是片刻间,成百上千个达官显贵,在难民们面前跪成一大片。
难民们、城外居民区的百姓们,无不围在了这些阶下之囚附近,震惊、疑惑地议论纷纷,对他们指指点点。
他们虽然是平民,但并不是蠢驴,哪里还能认不出这些人的身份?
正因为认得出这些都是平日里高高在上,横行徐州鱼肉百姓的真正权贵,此刻才震惊不已、疑惑不解,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那些青衣人、牙军将士。
方小翠、孙小芳、薛长兴、雷闯、夏侯丞等人,俱在围观的人群前面,他们时而看看那些如丧考妣——确实丧了考妣的达官显贵,时而看看一身精悍锐气的青衣人,禁不住面面相觑。
他们都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没有完全意识到。
他们扭头往城墙方向看,希望能有人给他们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