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没有性命之虞却着实受了些苦楚。
这日魏璟前来探病,顺便问起中元节的打算。
中元节前后三日,护国寺有高僧讲经,口袋胡同还有庙会。因为那天去护国寺听经的人多,客舍一屋难求,往年都是两家合用一处屋舍歇晌,顺便魏珺也好有个作伴的人。
今年因为魏氏连着病了好几日,魏璟吃不准杨家是否去听经。
说话时,钱氏与杨娥也在,钱氏就劝:“母亲松散一下也好,顺便跟舅母说说话。”
魏氏原本懒得动弹,斜眼瞥见旁边垂首站着的杨娥,笑着应了,“去,都去,每年就这几天热闹,没准还能见到几个老姊妹。”
魏璟喜道:“祖母也记挂着姑祖母,听了肯定高兴。护国寺那边早预留了客舍,我再派人过去跟知客僧说声,到时候咱两府一起过去。”
魏氏乐呵呵地说:“行,外头爷们儿的事你跟峻哥儿商量,女眷这边你表婶就操办了。”
魏璟笑着应诺,又从怀里掏出本册子,恭敬地呈给魏氏,“前几天自朋友处见到本经书,是独孤业拓自香积寺石碑,我临了两册,一本给了大表哥,这本送给五妹妹,兴许她看了另有心得。”
独孤业是前朝的书法大家,字迹大小不一,歪斜不整,素有乱石铺街之说,偏偏又给人特殊的美感。当初因众人不能欣赏其字迹之美,存世作品并不多,故而弥足珍贵。
杨娥听见此言,身子一僵,双手不自主地绞在了一起。
魏氏略略翻了翻,笑着收下了。
待魏璟与钱氏离开,杨娥取过经书细细地看,只觉得心头发酸双目发涩,一个个歪斜的字就像刀子似的直往心尖上戳,一时无法控制,含酸带醋地说:“平白无故地,表哥送五妹妹经书,被人知晓恐有闲话,祖母为何要应允?”
魏氏知其心意,笑道:“不过是本经书,里面既没夹带也没私语,又是堂堂正正过了我的手,怎么送不得?你呀……妡丫头才几岁,懂什么?八月中是乡试,考完后不管中不中,这事我都要跟你外祖母提一提。”
杨娥顿时脸绯似云霞,低了头,半晌才细细地道:“祖母与外祖母说话,干我什么事儿?”
魏氏“呵呵”地笑了。
杨娥趁机道:“这次去护国寺,祖母真得好生请高僧读两卷经去去晦气,说起来家里最近可是十分不顺,五月里五妹妹摔了,紧接着母亲病了大半个月,前阵子我跟五妹妹有点争执,再就五妹妹跟六妹妹闹矛盾,然后祖母又病了这些天……往年何曾有这些腌臜事儿,虽说不该胡思乱想,我寻思着是不是请人来看看,没准是那里犯了忌讳或者有什么相冲相克之处,也好躲避着些。”
魏氏闻言,默了片刻,叹道:“还真是流年不利……等见了你外祖母我跟她商量商量,她懂得多。”
杨娥笑一笑,“那我帮您想着,免得到时候忘了……”
第16章帕子
杨妡收到册子一眼没看就递给青藕。
青藕认真仔细,掌管着她的衣物首饰和各样物事用品,便问道:“也放在书房?”
杨妡无所谓地说:“跟其它经书放一块儿就行。”
“不着急,我看是什么经文?”张氏叫住青藕,随意翻了几页,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璟哥儿这笔字真没得说,独孤业的字最难学了,只学字体没有风骨很容易流于下品。”挥手遣走青藕,压低声音问:“你觉得璟哥儿是什么意思,怎么单单给你送了一本?”
杨妡没应声,魏璟确实不错,可她心里没别过劲儿,总觉得魏璟是个比她小七八岁的孩子,压根生不出爱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