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琪觉得此刻的痛也许比雷雨那晚还要伤恸,心里堵得闷痛,可是眼泪干涸了。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天琪抬头伤心欲绝的一张脸,脆弱得像要化掉般:“这三天我们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抛开,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开开心心的过三天好不好?”
两人都知前途注定绝路已无回转,如今脚下是大雨,前方大路也是大雨,终究是逃不开,躲不掉,还不如现在随性妄为,最后留些美好念想……
想到这清明也是心如刀割,他沉默着答应了。
天琪瞬间抹了把脸,竭力作出轻松欢乐的模样来,“那从现在开始,你就答应我了哦,心里只能想着我。”
他哽咽了一声,指着满桌菜肴:“你再接着喂我吧。”
一顿饭吃得比什么都要沉重,陆天琪在古镇的戏份全部结束,他打晕了继父连滚带爬往外逃,继父眩晕着要抓住他,地上一滑,彻底刺入铁钉意外死亡。戏完了,他的精神还陷在里面出不来。接连几天都在改这几场戏,每个人都忙昏头,这时天琪身上重任一轻,身体再承受不住,感冒发烧了。清明勉强喂了他大半碗饭,哄得他多吃了些。
来这边大半年,他身上飞扬跋扈的戾气消解了许多,整个人被掏空了般虚脱又恍惚。吃完饭,天琪央他一起出去逛逛。这天晴空万里秋高气爽,两人沿着河边走,两边是镇里的店铺,石汀下蜿蜒又是一道水渠。南方的香樟树冠庞大,枝叶茂密,周围都能闻到浓郁的香味。
每天傅意都会走这条街从学校回家,偶尔跳起来摘两片叶子闻。陆天琪感觉他还活着,也许就街边拐角,就能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少年沉静如水地走过。
清明看他一直望着街角,问道:“走累了吗?”
天琪摇头,清明微弯下背,手往后揽:“上来。”
天琪一笑,爬上他的背任他背着,“我都这么大啦,你背的动么?”
清明承受着身上明显瘦弱的重量,心里一酸:“你多么大在我这都是孩子。”
天琪安心地趴在他身上,像以前无数回被他找到背回家去,“你结婚后这个毛病要改掉,我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顾好自己。”
清明没有回应,他自己说完又叹了一声自责:“唉,说好不提这些。哥,你往那边小教室去吧。”
那是傅意学琴的教室,天琪从清明背上爬下来,进去坐在一架钢琴旁。
天琪打开琴盖,阳光铺泻在发黄了的黑白琴键上,两人心意相通的,一起坐长凳上。天琪双手抚上琴键,和缓深沉的主调旋律,清明手穿插在他两手之间,逐步跟上轻快点缀的背景。琴键灵动迅速游走,彼此相辅相成,配合默契,一个扛起大调框架,另外一个严丝密缝的填充辅助。双重合奏,四手联弹,铺泻成一曲精彩繁华盛世。
彼此手一起停在震动的琴键上,相对一笑。
这多年前的游戏至今还未曾生疏,琴键震动的频率回荡在心弦上,清明愈发觉得不舍了。
只是第一天,就一连受到如此多回忆的撞击,心软得不行。日光夕斜,多希望太阳永远不要落山。
天琪站在小黑板前,给他讲拍戏期间的许多趣事,偷得一时余光自然十分珍惜,恨不得将这大半年的时光都倒给他。清明看他浑不知觉活泼欢快的样子,又是一阵伤感。
两人谁也不提明日之事,偷得浮生半日欢吧。
晚上清明就地买了几样食材,借酒店厨房给他做了顿饭。天琪爱甜,做了盘松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