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开!”朱沅翰大喝一声,他轻拨弓弦,利箭便已飞出。
刘饮骢连忙往旁边一闪,再一个贴地翻滚护住头,躲过了红龙狠狠的一击。这些西南怪物的力量极大,峰顶的草皮都被整个掀起。
朱沅翰射的是支熟铁箭头连上杉木箭杆,在配上信鸦尾羽制成的纳式好箭,在这种距离射击,铁甲亦可入半寸。朱沅翰这箭原本正正射中那红龙面门,只因它皮糙肉厚,箭头只是轻轻挂在皮肤外层,甚至连血都未出。
而这一箭似乎更激怒了红龙,赤国人在它背后扯紧缰绳,驾驭红龙在峰顶盘旋一周。它便挥动双翅,按住上升的气流,调整好了方向,又向刘、朱二人长啸着俯冲过来。
“快回破茅屋!”朱沅翰推开刘饮骢道,“找找有没有登山弩!”
朱沅翰也退回茅屋门口,他依旧拈弓搭箭,看着红龙慢慢逼近。待第一条红龙再次进入射程,朱沅翰便瞄准它赤红的眼睛,又放了一支箭出去。
“呜——”红龙将头略略一偏,那利箭便擦着它角质化的眼皮飞了过去。
“娘的!”朱沅翰无奈地摇摇头。
“登山弩找到了!”就在朱沅翰无计可施时,刘饮骢却突然惊呼道。
“给我!”朱沅翰一把接过,他也顾不得检查,立刻便将弩瞄准天空。
“它们要击碎茅屋!”刘饮骢大喝道,他的声音在巨龙扇起的狂风中扭曲不已。
“着!”朱沅翰嘶吼一声,唾沫飞溅。他扣动扳机,登山弩便射出一支带绳的铁锚,并精准地挂在了一条红龙的脖子上。
“走!”朱沅翰一手抓住绳子,另一手拉住刘饮骢,两人就这样被带离了遂煌峰。当他们回过神再低头看时,却见整个山头都被撞碎了。
“禁队首!”这时,一个龙背上的赤国禁军发现了吊在龙颈上的两人,他对一名着禁军队首服的汉子大声说道,“要不要干掉他们?”
“不必了!”队首迎着扑面疾风,也同样大声回应道,“一并绑了回去!”
“我们当如何是好?”刘饮骢面色苍白,他看到自己正一点点远离大地。水王岭上的篝火很快缩成了点点萤光,而山头的茂密植被,也在黑暗和高度的双重作用下,变成了覆满山石的片片绿苔。
“谁……知道呢……”朱沅翰刚想张嘴回答,疾风便呛入喉中,他一时讲不出话来。
刘饮骢看到水王岭上的夜灯渐渐消失,自己也不知在无边的黑雾中穿行了多久。刘饮骢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虽然好文,但也从未放弃习武。虽不说力能扛鼎,但也至少臂力过人。否则,自己早体力不济,跌落山崖,摔得粉身碎骨了。朱沅翰的布靴虽然有点滑,但他习惯把鞋绳绑得很紧,刘饮骢好歹还能够抓住。
“对了!朱沅翰!”想到这里,刘饮骢猛地抬头一看,只见朱沅翰正扯着锚绳,刘饮骢看他眉头紧皱,钢牙咬碎,两只瘦手都勒得通红。
“准备下降!”那赤国禁军队首突然说了句话,刘饮骢却似提前见到了明晨的曙光。
“下降!”一个禁军大声重复一遍。
“呜——”红龙像是被缰绳扯住,它们集体长啸一声,一个个都按下云头,朝着茂密的森林冲去。
“抓紧了——”沉默已久的朱沅翰终于大吼了一声。
“啊!”极速下降的落空感让刘饮骢心惊肉跳,他拼命在摇摆的狂风中一圈圈扯紧绳子,断裂的树枝与碎石划破了他的衣服和手臂。
“我看到了点点波光……”朱沅翰突然大笑道,“下面是水!我们死不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刘饮骢扯起喉咙问。
“我让你跳时你便跳!”朱沅翰大喝。
“准备——”刘饮骢听到朱沅翰在头上大喊,此时他已能看见水里的月亮了。
“跳!”朱沅翰大吼一声,两人便同时松了锚绳,然后双双落入水中。
“怎么样?”朱沅翰先奋力浮出水面,又从水下拉起了刘饮骢,他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道,“没受伤么?”
“没有……”突然,刘饮骢停止了说话,朱沅翰见他的双目,写满了惊慌与恐惧。
“你背后!一条巨龙坠落了!”刘饮骢大喝。
朱沅翰猛地回头,正看到一条红龙,它就如一颗陨星,曳着缕缕赤光,缓缓落下来。
“上岸!”朱沅翰大喝一声,拖住刘饮骢便往岸边游去。
两人刚逃离水潭,就见到一条红龙坠落潭中,紧接着,又有几条龙接二连三落下,硬生生塞满了不大的水潭。
“怎么回事?”刘、朱二人正疑惑间,那龙背上的赤人都已游到了岸上,而坠落潭中的红龙们似乎已经死了。两人见那些龙尸就似泄了气一般,正在越缩越小。
“谁敢袭击我大赤禁军!”赤人队首已经拧干了上衣的水,他举起手里的赤兴十四制式刀,高声喝道。
“别动!”突然,四周的密林中突然围过来一群赤着上身的汉子,他们脸上身上臂上都涂满了稀泥,和这黑漆漆的古树老藤融为了一体。
“检查身份!”一个小头目样子的大汉手执纳制拒水弓,对他手下一大群舞刀弄枪的汉子道。
“怕是遇到山里的土人了。”刘饮骢盯着前方自顾自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