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光正是他们三人毕生研究的奇毒,名为“一枝红锈”。
此毒来源于当年的血河派“化血吸髓大法”,这门奇功亦是“化功大法”的源头之一。
不过,三人虽是没有丁春秋那般深厚的内功修为,只能让温米以肉身来温养这股毒力。
一旦合三人之力,将之催发出来,温米虽也要元气大伤,可个中威力,仍是不逊色于丁春秋全力一击,甚至是犹有胜之!
“还玩毒?”
以徐行的感知力,自然能够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浓郁血腥气,以及那红光中的剧烈毒性。
他刚刚摘下丁春秋的头,便直接将颈椎转了一百八十度,以一个超越常人认知的诡异姿态,面朝三人,露出恐怖至极的微笑。
徐行也张开嘴巴,他根本没有吸气,而是直接鼓动无比强劲、无比健壮的脏腑,猛地朝外吐出一口气。
一时间,平地炸开一个惊雷霹雳般的震撼巨响,暴风激荡,将周遭弥漫的毒烟、毒雾、毒水都给吹动,凝成一股浩浩荡荡的洪流,朝“一枝红锈”席卷而去。
几乎所有人,在见识到徐行这般表现后,脑中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八个字:
吐气成风,呵气成雷!
砰地一声,温家三人只觉纷乱气流像是凝聚成一座拔地而起,横冲直撞过来的山峰。
温米挪动庞大身躯,当仁不让地挡在最前方。
这胖子就像是一座由脂肪堆成的小山,他的肌肤极为坚韧,宛如老牛皮革,其下便是厚有数寸的肥肉,结实柔软,具有极强的弹性,就像是穿了三四层软甲,一举一动之间,都足以令地面摇晃、震动。
武林中那些动辄置人于死地的凶狠掌力,落到此人身上,最多令他的肥肉颤抖一下,难以造成实质性的伤势。
可在徐行吹出来的风雷面前,这足令天下九成武人束手无策的“护身软甲”,却犹如纸糊一般。
剧烈气爆之下,温米的浑圆肚皮直接隔空炸碎,肝肠肺腑还不待流出来,便被他储存于脂肪层的毒力侵蚀殆尽,化成一滩腥臭浓水。
哪怕温米挡在前方,温茶、温酒两人也被汹涌气浪迫得向后倒退好几步。
等他们再抬起头,看向前方时,温米已经扑倒在地,小山般的身形在毒水中溶解大半,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已死去。
两人心头大骇,目光狂变,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眼前已掠过一抹幽蓝光华。
光华中,徐行左手拎着丁春秋的头颅,脚踏温米尸骨所化的脓血,挟滔天凶狂,走向两人。
他简直就是一尊刚踏碎了十八层地狱,杀回世间的绝代妖魔,凶威盖世,暴戾煞气凝若实质,直冲温茶、温酒的天灵。
徐行对这种用毒药戕害性命的人,向来是极为不屑。
因为在他看来,练武乃是自强之道,一切打法、炼法的目的,回归根本都是要强化自身,而非是杀人害命。
当然,若是用毒药来护身、亦或是用毒来修行,增进自身武道,那就又是另一回事。
徐行右手又是一挥,温家两大高手眼前一黑,颈骨已给抓得粉碎,身躯扑倒在地,当即毙命。
杀完这四人后,徐行先是将丁春秋的头颅轻轻放在地上,再看向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燕赵,好整以暇地道:
“你便是‘大劈棺’燕赵?
我常听乔兄提起你,他说你这个人颇有豪气,虽位列‘四大凶徒’,却是只凶不恶。
跟‘小雪仙’唐仇这等纯粹恶徒不同。
唔,你刚刚面对铁老二,也并未出全力,足可佐证乔兄的说法,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可以给你个机会……”
这时,苏星河、段誉、铁手都已来到徐行身边,虽是没有说话,却也将各自气势放出,跟燕赵等人争锋相对。
尽管只是多了个徐行,可他们如今的气势、信心,已完全盖过对方,将那种群敌环伺的岌岌可危之境况彻底翻转。
攻守之势异也!
徐行沉吟着,朝燕赵竖起一根手指。
“这样吧,一招,接得下我一招,我就放你回去。”
其实,乔峰自那一日离开神侯府后,中途又来找徐行喝过一次酒,酒桌上,就提起过这位名列“四大凶徒”的“大劈棺”。
徐行由此知道,燕赵跟乔峰之间,存有一番交情,这位“大劈棺”在暗中,也帮助丐帮做了好些难以声张的大事,诸如截杀朝廷命官等。
是以,今日一见燕赵,徐行才会给他这个机会。
听到如此狂言,燕赵却只是凝神以对,见识到徐行一掌打爆丁春秋的手段后,他深知此人的确有资格、也有实力说这话。
不过,这凝重神色,在燕赵脸上只现了一瞬便淡去,他咧开嘴,豪笑道:
“既然有机会跟你这样的高手交战,只是一招,我又怎能甘心?!”
徐行眉毛一动,不咸不淡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全力出手?”
燕赵目中神光更盛,重重点头,扬声道:
“还请徐掌门不吝赐教!”
两人对视一眼,虽是还没有真正动手,可他们的战意已在风中激荡,碰撞冲突。
直到此时,燕赵才真正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没有丝毫保留。
一股苍凉古直的慷慨悲歌之气,自他身上升腾而起,宛如长河落日,在徐行那无量大海般辽阔、浩瀚的精神威压中,虽是摇摇欲坠,却始终坚韧。
两大强者的气势,逐渐在碰撞激荡中交融为一,形成一个圆满、均衡的圆。
场中任何高手都能感受得到,若是有任何外物想要打破这个气场,都会率先承受两个人的精神气势压迫。
可就在这时,仍是一个如金刚般无可截断,如大日般遍照无碍的意志,不顾危险,强行插入这个“圆”中。
他说:
“徐掌门,先同我一战。”
出言打断两人的,正是鸠摩智。
不知何时,这位大轮明王已经来到徐行和燕赵之间。
他昂首挺胸,神情坚定,一身残破的大红袈裟随风飘摇,自有一番大气魄,目光凛凛地看向徐行,丝毫不管旁人。
可是就连丁春秋都被一掌打死,实力更在他之上的燕赵都认为,能跟徐行讨教几招已是幸事,这位吐蕃国师竟还是要跟此人单打独斗。
这究竟是无畏的勇气,还是无知的狂妄?
亦或者,只是因为承诺?
“先跟我一战吧,徐掌门。”
鸠摩智上下打量着徐行,那张一向宝相庄严、威严深重的面容,竟然绽放出从未有过的欢快笑容,他再次重复道:
“我们的赌斗,还未有结果呢。”
鸠摩智缓缓转过头,又看向燕赵,认真道:
“这一场,先让给我,如何?”
燕赵挑动一对浓眉,目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讶神色,他双手抱胸,沉声道:
“大和尚,你和他有仇?”
鸠摩智摇头,双手合十,微笑道:
“无冤无仇,却有因果,小僧修行至今,已有数十年,心境却始终难以平息。
今日能与徐掌门相逢,实是机缘已至,禅机已到,还请施主予我这个机会。”
鸠摩智的声音虽低,一字一句却是金铁铿锵般有力,随着他的声音,众人甚至能够感受到,空气中激荡四射的无形火。
很显然,这位大轮明王已经在刚刚的战斗中,勘破了某种关隘和心障,得到了全新的领悟,隐约有跟燕赵分庭抗礼的气势。
燕赵又看了他一眼,叹息道:
“看来,你也是个执迷的人,大和尚,你我虽也只是萍水相逢,但你这份胆气,却实在是教人佩服。
小心,别被他打死了,江湖上要是少了个像你这样的人,又会变得无趣几分。”
鸠摩智哈哈一笑,神容大异于先前的阴沉,坦坦荡荡地道:
“小僧尽力,撑到三招之外。”
见两人都已达成共识,徐行脸上,也流露出跟鸠摩智如出一辙的真诚笑容,他大笑道:
“你这大和尚,倒是令我意外,但……”
言及此处,徐行昂首,一字一句,嗓音浩大,仿佛引发天地共鸣,浩荡回响:
“谁允许你们,如此傲慢了?”
他用一种睥睨天下,俯瞰众生的眼神,扫过燕赵、鸠摩智,又以自信到极点,仿佛每字每句都是世间真理的口吻,缓缓道:
“我跟燕赵定下一招之约,本意是想放他一马,可你们既然是真心求教,那就放弃一切尊严和自矜,联手来挑战我。
战斗的意义从来都不是为了输,若是连一丝一毫胜利的把握都没有,还谈什么讨教?
若是主动上前挑战,却被我三拳两脚打死,那不是只是令我蒙羞,更是令你们自己蒙羞!”
此言一出,燕赵和鸠摩智的面容皆是一肃。
徐行又看向七绝神剑,刚要开口,段誉却踏出一步。
这位大理世子、六脉神剑传人背对徐行,没有回头,只是用凝为实质的锐利目光,逼视着七绝神剑之首,代号“剑”的罗睡觉,以及他身后那六名师兄弟,沉声道:
“徐兄,刚刚那一战,还未分胜负。”
段誉的意思很简单:
他还要接着以一敌七!
徐行有些讶异,看了眼段誉的坚决背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道:
“小段,同为神剑,你该不会输吧?”
段誉自信一笑,眉眼飞扬。
“当然!”
他直接纵身而上,双手齐挥,再次将“六脉神剑”施展到“六剑齐聚”的至高境界,杀向罗睡觉!
这般雷厉风行的段誉,是徐行和铁手都不曾见过的,可两人都能感到彼此身上散发出来的笑意。
很显然,这位大理世子,在这一次经历中,已有了彻底的蜕变,这种蜕变,无疑令两位关心他的朋友都感到欣喜。
见段誉都已主动求战,徐行也懒得再跟鸠摩智、燕赵多说,直接道:
“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要真心求教,还是接我一招,自行离去?!”
燕赵和鸠摩智对视一眼,齐声道:
“还请掌门不吝赐教!”
言毕,两大高手也不待徐行回话,同时出手。
这种行为虽是不讲江湖道义,却让徐行微微颔首。
很显然,他们听进去了徐行的话,不再计较所谓的江湖身份,而是无所不用其极、不择手段地出手。
只为在徐行这个看似无懈可击的强者身上,争得哪怕一星半点的胜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