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女阿凉的尸首在建章宫门外被发现,虽然因是奴才的命不值钱,很快悄声处理好了,但此事仍是传遍宫廷。
昨夜设宴之后,四国使臣包括元烈都出宫回了各自驿站,又各自递上国书奏折给拓跋弘,商议领土纠纷以及共同抗击匈奴的要务。拓跋弘方看完折子,起身想去后宫就得知了有宫女在夜宴之时意外身死的事。
他本无心理会,身旁有内监提醒道:“死的人是静妃娘娘身旁的一等宫女,名唤阿凉的。”
“阿凉?”身为静妃心腹,别说在后宫中有头有脸,就连皇帝也有些印象。他皱起眉头道:“此事不可大意了。传令慎刑司彻查阿凉的死因。”
如此,事情竟在两天后就水落石出,查明是慧昭媛林氏亲手打死宫女。
拓跋弘听了禀报只觉惊怒交加,起身至新修的玉照宫中揪了正午睡的林媛出来,劈头道:“朕素日里宠坏了你!朕知道你性子刁蛮,又与静妃吃醋,但再怎样你也不能打死她的贴身宫女出气!媛儿,你已不再温柔可爱!”
面前的林媛渐渐地泪眼朦胧。
拓跋弘看她这样子终究是心软的,罚她禁足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就罚你半年的月俸……”
“皇上!”林媛哭泣道:“您为何不听臣妾解释呢!臣妾才不认罚!”
“哦!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拓跋弘冷声道:“知错不改,你真让朕失望!”
“臣妾何时有错!”林媛满面倔强:“皇上,那天晚上是臣妾不胜酒力才出去吹风的。宫女阿凉前来寻臣妾,臣妾以为她是好心,却不料……她将臣妾往太液池里头推……当时臣妾身边只有初雪一人,阿凉身上有些功夫,臣妾差一点就……”
拓跋弘顿时震惊:“你说什么?阿凉她……想要刺杀你!你怎地不早说!”
“正因为当时四下无人,就算说了也没有证据,反而会被人疑心是臣妾要陷害静妃娘娘呢!”林媛越哭越厉害。
当时阿凉试探与她,就是想趁着夜色四下无人好方便行事。此时林媛正好利用这一点,只要她一口咬定是阿凉心怀不轨想要行刺,皇帝疑心却找不到证据亦不能洗脱阿凉清白,这事儿越搅越黄,静妃亦没有办法。
拓跋弘怒不可遏,当即传唤了姚福升,传旨下去彻查当晚之事。又叮嘱林媛道:“发生了这种事,你最近几日就都不要出门走动了。还有六皇子也要看好。”
林媛低头称是,拓跋弘扳过她的肩膀,盯着她的面庞:“还有,媛儿。蒙古王元烈不请自来,这几日的各国庆典你亦不必列席了。你应该知道分寸。”
“是,臣妾怎么会不明白呢。”林媛连忙道:“臣妾亦不想看见蒙古王暴戾可恶的面孔。”
“好,朕相信你。”拓跋弘转身离去,又传了静妃至建章宫里问话。
因着四国使臣都在京城中,后宫丑闻自是不能传出的,拓跋弘在彻查阿凉时也压下了消息,只对外称是一位宫女在太液池畔不小心落水身亡。
后宫林媛依旧与赵昭仪一同理事,一切都仿佛平缓无波。只是玉照宫中六皇子感染了风寒,林媛闭门不出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几日都不见人影,还将许多事物推给了赵昭仪。
而华阳宫合欢殿里的静妃,此时愤恨交加地挥手将一桌子丰盛午膳扫落在地。
“林氏贱人!”她口中第一次吐出了市井粗话:“不知廉耻与蒙古王苟且,还杀了我的阿凉!”
“娘娘,慧昭媛杀人灭口,娘娘不如彻底在皇上跟前捅出她和蒙古王之事!”一位嬷嬷扶着静妃,进言道:“这种事情,只要皇上疑心,就算查不出证据也够她受的了!”
“你以为本宫不想这样做!”静妃大怒之下,挥袖拂开那嬷嬷,又砸了手边上一个首饰匣子:“她根本就不惧怕皇上。她活活打死阿凉,又造谣生事说阿凉想要刺杀她!她就是想要让皇帝插手彻查!”
静妃心里清楚,慧昭媛敢以阿凉的死为引线动用皇帝的力量彻查那晚的夜宴,就是丝毫不惧自己与蒙古王之事泄露出去。若说“杀人灭口”,静妃却不怎么信。她得知林媛与蒙古王私下纠缠,是早在两年前的秋弥中就打探出来的消息。想必林媛在昨夜与阿凉交手时也察觉了这一点——林媛做事滴水不漏,在亭中与初雪说话时,周遭早有小成子几个内监暗中把守着。阿凉亦不可能偷听到了她与初雪的谈话才得知她的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