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拉开了一条缝隙,外面是一片漆黑。
房间里惨白的灯光隐隐透出去,缝隙逐渐扩大,光落在地上,呈现出长条的方块。
方块被打破,变得不规则,光里现出了昏黑的影子。
我后退一步,晃着光点的东西径直逼到了眼前,冰凉的触感抵着喉咙,我感到一阵疼痛。
他手里拿着刀。
胡渊另一只手推着我的肩膀,将我推回屋里去。握着刀柄的手背上,暗紫色的血管蜿蜒。我被迫后退,等到退到墙角,再度坐回椅子上,仰头看见他俯视的神态,背着惨白的灯光,看不清眼里的情绪,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我,言语中是居高临下的掌控,“你比我预想中醒得快。”
胸口像是被塞满了情绪,在望向他的一瞬就要喷薄而出,我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话语,“你为什么要害死林渡舟?”
刀尖一颤,在我的脖颈上加深了刺痛,似乎有温暖的液体流下来。
他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哑然道:“小叶,你为什么说是我害死他?是他自己投海的,你凭什么说我害死他?”
“是你给了他暗示!”我不顾喉间的疼痛,房间里爆发出近乎嘶喊的声音,“你见过他,对他催眠,你让他溺亡,这是故意杀人。林渡舟不是死于自杀,你害死了他。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难道我的孩子就死于自杀吗?”胡渊苍老的声音颤抖着撕开了尘封的记忆,“那天阳光那么好,他出了海就再也没有回来,怎么没有人告诉我是谁害死了他?我找谁问为什么要害死他?”
“他已经走了,教授,您当然会悲痛,”我和胡渊四目相对,已经近乎恳求,“但为什么还要搭上一条无辜的生命呢?林渡舟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只是您的学生,他小时候就没了父亲,视您如师如父,您放过他吧,我求你放过他……”
“他是没有错,可难道我的孩子就错了吗?”胡渊凝视着我,露出恍惚的笑意,神色却充满嘲讽,“胡杨的葬礼结束不久,我就在课堂上看见了林渡舟。胡杨也像他长得那么高,和人说话恭恭敬敬的,他们看起来是有几分相像。我找主任要到了学生的名单,在导师那一栏写上我的名字,这就够了,这已经很好了……”
“但我看见了表格里的个人信息,”胡渊一字一句地说道,“叶清川,你怎么能说他没有错?他错就错在和我的孩子出生在同一天,但胡杨的生命停留在了29岁,他还要一直生长下去,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就当他替胡杨活下去了……”
我皱眉,既然如此,胡渊为什么改变主意,要让林渡舟溺海?难道真是为了什么心理暗示的实验?
“胡杨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能常常梦见他,我问他过得好不好,但他总是不说话,”胡渊看着我笑起来,眼中似乎有隐隐的水色,映着凄惨的灯光,“你也觉得我可笑吗?我研究了大半辈子社会科学,却成天去找命理先生,求人为我儿子算卦,求他们解一解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