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礼感觉到一万把刀一下子扎到了他的胸口,万箭穿心。
他静静看天花板,确定她是在说梦话,许久后,他才回过神来。他亲了亲焦棠的额头,回她,“不走。”
齐礼没什么睡意,他的睡眠质量原本就很差,他少年时期就经常整夜不睡觉。他跟焦棠在一起那段时间好了一点,分手后又恢复原样。
焦棠这话更让他睡不着,他关掉灯,拿起了焦棠的手机划开屏幕解锁。
焦棠的手机很干净,各方面的干净,像是刚从手机制造厂拿出来。以前的焦棠可不会这样,他们刚谈恋爱的时候,她还会玩一些小心思,悄悄把他的备注改成很亲密的字眼,把壁纸改成很隐晦的他。
齐礼把她微信里的自己备注改成了老公,设了置顶。
当年网暴确实给她留下了很多的阴影,这些事需要很长时间去消化,他们还得慢慢来。
她手机相册里全是工作,连自拍都没有。齐礼打开微博,想从自己的微博里拿两张照片,给她换壁纸,明天吓她一跳。
焦棠的微博登上去是个小号,没有粉丝,微博名乍一看像乱码,字母加数字:w2oa0i1ni7q。
齐礼盯着这个名字看了一会儿,挑眉顶了顶唇角,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我从2017年开始爱齐。
她还玩小号?
齐礼点开她的主页,自我介绍:爱不是把他拉下神坛,让他坠落。愿月亮,永远皎洁。
她这个小号没有原创内容,全是转发锦鲤图还有一些营销号故意搞的什么神树开花道士开光许愿百试百灵,她转发许愿。
许愿演唱会顺利,许愿一生平安顺遂。
许愿他会大红大紫,被很多人爱,许愿他妻子温柔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她在齐礼的每一个重要日子都会许愿,许愿他一切顺利,许愿他健康平安。许愿他星途长红,许愿他得偿所愿。
齐礼翻到凌晨二点,终于看完了全部的许愿。她是从一八年八月开始许愿,八月,是他们一起参加《新歌手》的时间。她的第一条许愿终于不是齐礼了,是唯一一条跟她自己有关的许愿。
她许愿:他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神明应该配神明。他对我是同情,我知道,我卑鄙无耻,利用他的同情趁虚而入。卑鄙就卑鄙吧,我求可以永远在他身边。什么关系都行,愿长久,愿我永远有他。
齐礼长久地看这条许愿,看到手机屏幕暗下去,彻底锁屏。他在黑暗里俯身,把她圈在怀里,用力抱着她。
焦棠梦到自己变成了猴子,被压在山底下。巨大的石山完完全全压在她身上,让她抬不起头,挣脱不了,身下很硌,她扭着腰动了几l下,连屁股也被按住了。
焦棠猛地睁开眼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喉结,他闭着眼皱着眉在睡觉,利落的下颌在昏暗光线下显出冷冽,英俊的脸睡着也是好看的,近在咫尺。不知道几l点,房间很暗。焦棠混沌的大脑渐渐清晰,她是趴在齐礼怀里,齐礼是侧躺着,修长手臂横穿过她的腰横在她的臀部。
昨晚的记忆一下子涌入大脑,焦棠的脸滚烫,昨晚是怎么睡着的?她都跟着齐礼干了什么?她连忙抬起上身,远离他的手臂,压了一晚上吗?她个高体重可不清,压一晚上不麻吗?
她把他的手拿下去,想从被子里钻出去,后颈被薅住了,男人手上一用力把她拖了出去,再次按到他怀里。
“几l点?”他声音惺忪沙哑,闭着眼低头亲了下焦棠的额头。
他们都没穿衣服,动一下就碰到彼此,她小心翼翼越过他的敏感部位,不去招惹沉睡的巨龙,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屏幕。
“七点半。”焦棠把手机放回去,两个手机放在一起,有种很微妙的安全感,她缩回齐礼的怀里,“你今天有工作吗?”
“没有。”圈住她的腰,闭着眼贴着她的额头,“你几l点走?”
“十点半吧,还能再睡一会儿。”焦棠看不够似的看他那张脸,很想亲他的鼻梁,“礼哥。”
“嗯。”齐礼声音沉哑,他还没睡醒,闭着眼继续睡,指尖垂到她的腰下面,很轻地拍了下,“陪我再睡一会。”
“你睡。”焦棠想移开一些,她是真不想做了,疯劲儿过去了,现在只剩下火辣辣的疼。
“你最想要什么?”齐礼反而不想睡了,他睁开眼。
最想要什么?想要此刻成为永远。
“我什么都有了,没什么想要的。”焦棠想把他的手推开,又舍不得,任由他的手停在那里。
“知不知道席宇要结婚了?”
“知道。”焦棠往上涌了一点,把下巴卡在他的锁骨上,仰着头看他,“他老婆怀孕了。”
“你想怀孕吗?”齐礼睁开眼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啊?”焦棠眨眨眼,嗓子有些干,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想要孩子?”
齐礼定定看着她有一分钟,松开她,伸手到床头柜上取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我问的是你想不想。”
焦棠拥着被子往上躺了一些,接过水瓶,“谢谢。”
冰凉的水涌进干涩的嗓子,她只喝了一口水瓶就被拿走了。
“你再说谢谢我不让你喝了。”齐礼拎着水瓶,指尖点了点,掀起稠密睫毛凌厉地看着她,“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
“习惯了,没客气。”焦棠笑着拿走水又喝了一口,还给他。齐礼也半坐起来,焦棠的视线从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划过,把下巴放到他的肩膀上,仰着头望着他,“你真想要孩子?”
齐礼一只手揽着她,另一手握着水瓶仰头喝了一口水,他唇上潋滟,喉结滚动把水咽下去,水瓶放回床头柜,转头注视着焦棠,“当年在燕山音乐节上,我说喜欢我小婶那种类型是骗你的,我早知道她是谁,我叔叔暗恋她很多年了。我当时想让你知难而退,想让你回去上学。我感觉我会失控,我怕把你拖进深渊,你知道的吧?”
焦棠后来知道了,她抿了下唇,“我知道,如今我们都挺好,你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有什么问题我们一次性解决,有什么误解,我们开诚布公谈。你随便问,我每一件事都会如实告诉你。”齐礼的手停在她的腰上,“焦棠,我昨晚很晚才睡,我一直睡不着,我在想你把我当什么了?这次重逢,我想要一个一辈子的结果,你想要什么呢?我不知道,我看不懂你,我需要你直接告诉我。我可以接受晚一些官宣,顾及你的事业。我绝不接受一辈子地下,如果你要报复我当年让你遭遇网暴,还有我说那些话伤害你,你不如捅我两刀——”
“没有,真没有,那些事都过去了,我怎么会记这个仇?你对我很好,齐礼,我知道好坏。”焦棠捂住他的嘴,她又不是有毛病,没事找事,去翻没用的账。
齐礼亲了下她的手心,又热又痒。
焦棠收回手离开他的手,转身去取衣服,“我说的是不要在演唱会上官宣,粉丝想看的是发光的你,而不是你的私事。我也做过你的粉丝,我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