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愿迎上路雅南疑惑的目光,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颤抖,“雅南?我、我是甘愿啊!”
甘愿脑海里能够想起的最深处的记忆就是天旋地转的翻滚,那个紧紧抱着自己的人也只留下模糊的影像,瘦小的身体随着汽车猛烈地翻滚一下下被撞击,腿,手臂,后背……然后额头挨了重重的一记,整个身子就轻轻的飘了起来似的,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的耳边是嘈杂的呼喊声,哭泣声,警笛声……额头上流下来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糊住了她的双眼,只能看见血红的一片,全身像被碾压过一样,痛到神经已经麻木了。
我是谁?
这是哪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
到医院急救后她送入病房,看着周围雪白的一片,淡淡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里,让人觉得有一种陌生的冰冷。甘愿的脑海里还停留着这样三个问题。面对前来做笔录的警察,她也只能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摇摇头。
“头部受到重创,这个孩子失去了记忆。”医生这样说道。
“那还有办法治疗吗?”警官问道,医生为难地摇了摇头,“这个没办法治疗。”
“这可麻烦了,车祸里没几个幸存者,总得知道她是谁啊……”
“她叫甘愿。”一声清脆稚嫩的童声响起,甘愿扭头,第一次看见了雅南。或者说,丢失了十年记忆的她,以全新的记忆,第一次看见了雅南,那时候,她叫宋雅南,跟甘愿的外婆姓。
她的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过肩的长发有些凌乱,脸颊上几道擦破的血痕遮挡不住清秀可爱的面孔,相比甘愿的茫然无知,她显得稳重多了,“她叫甘愿,我叫宋雅南。领养我的奶奶是她的外婆,奶奶去世了,阿姨来接我一起走,然后,然后……车子就翻了……”不知是还在后怕那惨烈的车祸,还是身上撞伤的疼痛犹在,她说着说着就啜泣了起来,然后再也抑制不住放声痛哭,泪珠流到脸颊的伤口上,火燎般的疼。
她一哭,甘愿也就糊里糊涂跟着哭了起来,两个小女孩在医院的病房里呜呜的哭了一整天。第二天,眼睛全部肿成了小核桃。
宋雅南自小是孤儿,甘愿的外婆外公晚年孤寂就收养了她,两位老人相继过世,甘霖带着甘愿回国,打算一起带她一起回伦敦,结果大巴在去机场的路上发生了车祸,甘霖丧生。因为联系不到任何亲人,两个小女孩一起被送去了t市的阳光福利院暂住。三周后,甘愿被顾怀山接走,从此就断了和雅南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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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还能遇到你……”路雅南淡然一笑,一如记忆中那个纤弱却又稳重的小女孩。“世界可真小啊。”
“是呢,有十二年了吧。”甘愿也笑了起来,他乡遇故知的心情很微妙,有欣喜却又有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