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欺世盗名的老登,真是格外叫武帝泛起生理性的恶心。所以他也曾秣马厉兵,决定要将真君堂堂讨伐,褫夺尊号揭露真相。但刚刚显露意愿,却遭遇了心腹骁将的连番劝阻。卫青相当委婉,只说朱氏奄有天下,亦为华夏正统;贸然兴兵似乎有亏诸夏亲亲之谊。而霍去病就很粗暴了:
“别去,他们人多。”
——是的,武帝能在一众皇帝中耀武扬威,是因为老刘家人数多名头响,随时可以拉亲近的武将高人助阵;天威所至,历代帝王,敢怒不敢言耳。但老朱家别的不说就是人口多,高皇帝将铜锅一敲,拉十几个汉子总不成问题,那还不知道谁打谁呢。
打仗就是人多打人少,手中人数不够,天威也只有偃旗息鼓了。
事实如此,武皇帝不能不悻悻作罢。但他无可解释的怨愤亦很快就消解了。因为昭烈帝与关圣及诸葛丞相间的深切关系,老刘家的消息向来相当灵通。他迅速就听闻,大安的那个什么张太岳入地府时带了一本书,而老朱家的祖宗朱重八只翻一翻扉页,就大叫一声,仰面栽倒了过去。从此以后,武皇帝就能在每天清晨聆听到花样翻新,但同样叫人心旷神怡的惨叫声了。
这种欣赏中显然有不可言说的怨毒,细想起来颇不体面。但卫青亦不能谏诤,默然许久后开口:
“是……飞玄真君。”
“喔。”武帝果然有了兴趣:“为什么?”
“好像是洪武皇帝又命人在读那本书。”霍去病道:“读到了‘二十余年不上朝,纲纪弛矣’,所以大怒。”
武帝:…………
武帝茫然了。他一千多年来博收广取,其实也算见多了世面。但这样闻所未闻、古怪之至的词汇,却实在是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什么叫‘二十余年不上朝’?”
二十余年不上朝,这皇帝还叫皇帝吗?
卫青与霍去病显然都没有当过皇帝,所以瞠目片刻,只有沉默了。
·
“二十余年不视朝,纲纪弛矣;富有四海,不曰民之脂膏在是也,而侈兴土木……”
张太岳摊开那本书籍,平铺直叙的念诵其中收录全文的《治安疏》。他的语气平淡而又呆板,将惊心动魄的奏折读得好像白开水,音调没有任何起伏,大失以往的水准。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治安疏本身的内容已经足够劲爆了,即使张太岳已经竭力抹平言辞中的感情色彩,高皇帝仍然会被短短几段文字刺激得喘息连连,乃至于两眼圆凸,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铜头皮带。
不过,当铜头皮带握在手中之后,高皇帝却下意识有了迟疑。可能是觉得这描述太匪夷所思了,他愣了片刻,看向站立在侧的张太岳:
“什么叫‘二十余年不视朝’?”
张太岳表情有些踌躇,但也不能不说实话。虽然他身处的世界与书中的描述颇有差异,但有些特点却是共通的,比如——
“世宗显皇帝独居西苑之后,就很少召见外朝大臣,只与重臣议论政事。”他简明扼要的回答,语气中绝无偏向:“除祭祀等大典外,外朝臣子很难觐见圣颜。政事都是用奏折来料理。”
“——但奏折我都是批了的!”被汉王压在地上的飞玄真君赶紧大喊,拼命为自己辩解:“我并未耽搁大事——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