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陌香飘柳如线,时光瞬息如流电。不觉间,到了谨帝11年春,自大太太去世,大老爷一直未续弦,萧府里里外外的事物都由张姨太打理,二老爷不争气,二太太虽是个正妻,却也窝窝囊囊的不受老太君待见,对于让个妾打理府务,也是敢怒不敢言,老太君这以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做不知,倒也落得清闲。
眼睛看不见,老太君除了摸花花牌外,偏爱起了听曲,张姨太索性买了几个清官养在萧府,时常给老太君唱,偶尔也搭个戏台,请戏班子进来,讨老太君欢心。
这一日,张姨太、二太太等人一起围坐在寿禧堂的西偏房,陪老太君听曲,只见新买的玲珑怯生生的端坐在绣墩上,轻拨琵琶,有如珠落玉盘,又似寒泉滴水,朱唇轻启,俯首曼声唱道:
醉里春归,绿窗犹唱留春住。
问春何处,花落樱无语。
渺渺予怀,漠漠烟中树……
正听着入神,只见如烟匆匆走进来,贴着老太君耳朵说道:
“回老太君,宫里静贵妃遣李公公来传话。”
一听这话,老太君唬了一跳,忙挥手示意玲珑停下,吩咐道:
“快传话给大老爷,命人前厅摆香案,更衣……”
不等老太君说完,如烟忙接口说道:
“老太君,那李公公说,传的是密信,静贵妃说了,不需要摆香案,只让李公公亲自口授给您。”
听了这话,老太君面容一僵,想到即是密信,去前厅倒惹众人猜忌,于是将众人都打发了,只留侍书和张姨太,由张姨太扶着下了炕,坐在地中的椅子上,这才传李公公进来。
不一会儿,如烟带李公公走了进来,侍书早上了茶,见过礼后,李公公茶也没喝,开口说道:
“回萧老太君,静贵妃要奴才传话,太子昨日奏请万岁,因皇太后大孝已满,求万岁下旨赐婚,娶李青之女梦溪做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万岁答应了?”
下旨赐婚?那还了得!
不说萧俊非梦溪不娶,不说梦溪回府,会给萧家带来多大的利益,单说梦溪一旦奉旨嫁给太子,入了宫,眼前还好,他日太子即位,哪怕不做皇后,只封个贵妃,她下堂妇的身份都压死人,为掩人耳目,太子一定会亲手灭了萧家!
太震撼了,绕是老太君冷静,也沉不住气,不等李公公说完,便急声问道,见李公公面色尴尬,张姨太忙低声安慰道:
“老太君您别急,先听李公公把话说完。”
老太君这才冷静下来,住了嘴,没有焦距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李公公的方向,见众人都住了嘴,李公公这才接口说道:
“贵妃娘娘说,因为李氏出身低贱,又是下堂妇,有损皇家威严,万岁爷没允。但因欣赏李氏的才华,有纳李氏做太子侧妃之意,因父子意见不合,万岁暂时没下旨,静妃娘娘要老太君早做打算。”
梦溪的药术天下无双,能收藏在皇家总是好的,太子有意娶,万岁怎肯错过,眼前虽然僵着,怕是皇家一旦有了这个心思,溪儿迟早会被纳入东宫。
听了这话,老太君终于知道了一个“怕”字,此时她恨不能给梦溪磕几个响头,叫几声祖奶奶,只要她肯回萧府就行。
强打精神要侍书赏了李公公,恭恭敬敬地送了出去,老太君立即萎顿下来,张姨太见了,一面吩咐人传大老爷,一面小心翼翼地说道:
“老太君,要不,婢妾再劝劝二爷,要他去把李小姐硬接回来……”
老太君摇摇头说道:
“难啊,快四年了,溪儿哪次来府里,我都劝她回来,但因为祖训不容,她竟死也不肯,俊儿也是,四年前的那股霸道劲都哪去了,就这么不娶不纳地等着,像个苦行僧。”
“是啊,三爷的孩子都蹒跚学步了,二爷还这么耗着,您虽然将红玉抬了姨娘,但二爷连正眼都不看,就那么冷在玉园,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二爷是个情种,果真万岁下旨赐婚,圣旨难违,怕是……”
听到这,老太君不觉打了个寒颤,想起曾经种种,果真梦溪嫁人,怕是俊儿也活不下去了。
她是真的老了,不是梦溪的好药养着,早进棺材了,可俊儿无后,她死不暝目。虽说韵儿有儿子了,但毕竟不是嫡孙,怎么能跟俊儿的比!
正叹息间,大老爷闻讯赶了回来,一进门,听了老太君的转述,大老爷的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沉默了良久,说道:
“母亲,溪儿入宫,不说俊儿会有个好歹,单说溪儿曾是萧家的媳妇,太子登基后也不会放过萧家,果真那样,萧家怕是真的……真的要灭门了……”
“谁说不是,只是祖训难违啊,这些年,因为祖训,溪儿死也不肯回来,该想的法子都想过了,我们还能怎样?”
见老太君叹息,张姨太突然眼前一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