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梦溪亲口承认自己是药神,萧俊顿觉浑身的血液被抽空了般,脸色灰白,神情凝滞,木然地看着梦溪,嘴唇翕动,却没有回话,好半晌,才勉强站起,冲太子躬身施礼道:
“殿下,请恕草民无礼,今日有些家事不能奉陪,他日,草民一定亲自登门谢罪。”
二爷没带脑子吗?这可是太子,竟敢下逐客令,世家又怎样,人家可是万岁爷的儿子,定你个大不敬的罪,照样收拾你,二爷的话让知秋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面露忧色地看向二奶奶。
听了萧俊的话,太子不觉怔住了,笑容僵在了脸上,看了萧俊半晌,正要开口,却见梦溪说道:
“大哥,小妹今日有些家事,还请大哥回避,南方瘟疫之事,李度已与小妹提起,小妹改日再同大哥相商。”
听了梦溪的话,太子看看她,又看看二爷,恍然间回味过来,是应该先给她们倒点空,让他们先说明白,才好商议南下的事儿。
想到这,太子复又微微一笑,说道:
“好,二,二妹,就依你之言,我明日再来。”
太子说完,无意识地转着拇指上的扳指,沉思了半天,缓步来到萧俊跟前,目光清冽地看着他,徐徐说道:
“萧俊既然有家事要处理,本王今日就不久留,你可能不知,父皇昨日给颐春堂下了一道圣旨,宣二弟,噢不,是二妹即日进宫为太后瞧病,李度已回禀父皇,推说二妹病卧在南方,不能立即进宫,这欺君可是灭族的大罪,如果萧俊不想二妹被父皇处死,就暂时不要把二妹的身份宣扬出去,本王自会从中斡旋。”
听了这话,萧俊身子一震,转头看向梦溪,见她点头,下意识的点点头。太子见了,说了声:
“好,萧俊,今日就此别过,本王明日再来!”
见萧俊躬身还礼,太子抬脚向外走去,快到门口,猛想起萧俊不善的脸色,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忧虑--是为梦溪。
迟疑了片刻,一转身,险些撞上跟着送出来的梦溪和知秋,忙侧身退了半步,稳住身子,太子咳了声说道:
“记得两年前初见二妹,二妹曾问我,他日二妹如无法在这天下容身,我可愿与你一起笑傲于湖江,忘情于山水之中……当时我没来的急回答,二妹就走了,今日我告诉你,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与你一起笑傲湖江……”
听了这话,知秋脸色惨白,恨不能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太子给废了,可惜,她不是万岁爷!不觉暗暗后悔,她怎么没参加街头的请愿的队伍,这太子爷,早该祭了天!
汗,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这太子要干吗,还嫌不乱吗?听了这话,梦溪一脸愕然,当初她只是醉酒之言,这么多年,早就忘了,不想竟被太子当着萧俊的面重新提起。
一阵心虚,梦溪偷眼瞥向萧俊,但见他额头已是青筋暴起,好久不曾见到他这种暴怒的神色了,梦溪的心不觉砰砰的跳了起来,真恨不能当初说出那醉话的人不是她。
抬眼见太子正殷殷的看着她,她如不说话或否认了,倒显小气了,强按下砰砰乱跳的心,微微退了半步,冲太子轻轻一福,开口说道:
“大哥对小妹恩重如山,小妹感激不尽。”
听了这话,太子微笑着点点头,玩味地看了萧俊一眼,转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只听二爷在身后喊了声:
“箫言,送太子殿下出府!”
箫言闻声跑了过来,引领者刚出门的太子向二门走去。太子的两个随从见主人出来,也忙从客房出来跟在后面。
太子走了,已冷静下来的萧俊僵直的立在那儿,和梦溪对视着,目光里透着一股冰冷,梦溪的心不觉一颤,她宁愿他像两年前一样,黑着脸,暴怒地砸烂屋里所有的东西,也不愿面对这样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冰冷的他,这样的他让她不寒而栗,仿佛一潭冰水,噤得她透不过气来,木然地立在那看着缓缓来到眼前的萧俊,第一次失去了一贯的淡定,不再云淡风轻。
“李梦溪,李梦谈,我真蠢,这么久了,尽管你在府里处处表现出对医药方面的天赋,我却从来没有把这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过!”
“二爷……”
听着萧俊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透着一股空洞的飘渺,梦溪忍不住叫了一声,萧俊没有应,只是继续看着她说道:
“颐春堂主人,太子的义弟,当今的药神,真响亮,溪儿,我从来不知,你有这么强大的势力,强大到让我害怕,你只要说一声你是药神,我萧俊配不上你,我就会乖乖的放你走人,猫捉老鼠的游戏,你玩的很开心,是吧!看着自己的猎物每天在痛苦中煎熬,看着我们萧家人一个个像小丑一样跪倒在你的面前,看着奶奶昏迷,看着母亲吐血,你满足了,是吧?”
“二爷……”
“溪儿,我知道你曾在萧府受尽委屈,为曾经错待了你,我一直深深地自责,如果这些,你只是为了报复我曾经做过的错事儿,报复萧家曾经亏待了你,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选择了一个很好的方式为自己报了仇,你赢了!”
萧俊的话,已不带一丝波动,恍然间只是再陈述一件事情,却字字如刀,剜的梦溪的心生生的疼,僵直地立在萧俊对面,下意识的摇摇头,很想告诉他,不是那样的,当初她当了嫁装,开颐春堂,只是想以她微薄的技能,求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她从不曾想过要报复,她只想追求自由的生活,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