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一怒之下要去见老太君,被二嫂叫住,听了她的话,也觉的自己鲁莽了,随口问道,二嫂对这事怎么看?
见三爷问起,梦溪沉吟片刻说道:
“来清心庵静养,原是老太君的安排,大太太好意不让人来打扰,也说的过去,三爷这么去找老太君,倒像是误会了大太太的一番好意,生出嫌隙,左右我在这也很好,只是昨日来的急,很多东西都没带过来,很不方便,三爷如能带着知夏知冬去萧湘院将我的东西收拾了,带过来,我就感激不尽了”
“二嫂……”
“三爷,不用担心,左右不过几天,二爷的手一好,我就离开这了,只求三爷带两个丫头取了东西,务必要将她们送进来,免得看门的婆子见是两个丫鬟,便欺负了去,不让把东西带进来,倒是辜负了三爷的一番好意。”
不过几天!三爷眼前浮现出早上二哥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真的几天就能好吗?大太太心胸狭隘,多年来对他母子的刻薄,他是深有体会的,有表妹在那,大太太能这么轻易放过二嫂吗?
二嫂是不是太乐观了?
听了二嫂的话,三爷坐在那沉默不语,正想着怎么劝劝这位乐观的二嫂,防着些大太太。只听梦溪说道:
“瞧我这记性,光顾说话了,这都晌午了,三爷不如在这用过午餐再走”
梦溪说完,不等众人说话,便冲已站起来的知夏知冬说道:
“你俩去催一下,把午饭传过来”
哪有做嫂子的和小叔子单独用饭的,尤其在这种地方,小叔子是个咿呀学语的孩子也就罢了,三爷可是个爷们,连妾都有两个了。
这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影响的可是二奶奶的清誉,更何况这满院子都是大太太的人,这不擎等着大太太抓把柄吗?
听了二奶奶的吩咐,知夏刚想开口拦着,猛想起早餐的事,忙应了声,硬拽着急着说话的知冬走了出去。
红珠见两个丫头竟没拦着,就那么去了,忙开口劝道:
“二奶奶,这,这……”
支吾了半天,当着三爷的面,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劝二奶奶。梦溪当然也没听懂她想说什么,只坐在那看着她,直看的红珠心里发毛,更说不出话来。
三爷见了,开口说道:
“二嫂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昨晚已说好今个儿去张姨太那,这次就算了,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吃二嫂亲手做的菜”
“三爷出门回来,原本应该二爷亲自给您接风,只是二爷病卧在床,有心无力,今日请三爷在这用餐,原是于礼不合的,只是想着过几日我就要离府了,怕是今后再见也难,今日一为给三爷接风,二为感谢三爷两年来对我的照顾,才不顾世人唾弃,请三爷用餐,原也是一片真诚,还请三爷莫怪我无礼,今日三爷既然有事,我也不强求,他日市井中相遇,定会感谢三爷今日相救之恩,到时三爷不要再拒绝了”
听了二嫂一片肺腑之言,三爷因她冒昧留餐的那点不快一扫而空,暗怪自己心胸太小,只为世人的俗礼,辜负了二嫂的一片心意,又想起二嫂就要离开萧府,恨自己刚刚拒绝的太快,不觉心下黯然。忙开口说道:
“二嫂说的是,二嫂当真离开萧府,无论走到哪里,我萧韵都将您当做亲人,二嫂他日如有难处,能想起我的话,我萧韵一定会鼎力相助”
“多谢三爷厚爱,三爷稍后片刻,知夏知冬回来后,立刻跟您离开”
三爷听了,点点头,坐在那里端起了茶杯。
红珠见二奶奶没强留三爷用餐,也长舒一口气,见三爷不语,抬头说道:
“二奶奶有什么话要和二爷说,奴婢回去给您传了。”
听了红珠的话,梦溪胸中泛起一阵酸涩,两个注定劳燕分飞的人,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
沉默了良久,抬头对红珠说道:
“红珠回去转告二爷,圣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只望二爷能爱惜身体,早日痊愈。”
见二奶奶关心二爷的身体,想起失魂落魄的二爷,红珠也一阵心酸,忙点头应了,别过脸。
屋子里静了下来。看着三爷,梦溪想起两年前二爷中毒的事,不知三爷有没有参与,沉思片刻开口问道:
“三爷这次回来,有什打算”
“这次本是被二哥匆匆追回来的,还没来的及打算什么,看看吧,等二哥病好能理事了,我还想继续游历山水,顺便寻找药神踪迹”
还找!看着三爷的认真劲,梦溪差点叫出来。沉吟片刻,开口劝道:
“常言道,人各有志,三爷想行走江湖,我原不该劝阻,只是大丈夫立身处世,当以事业为重,何况三爷生在世家,自有家族责任,怎能学药神那样空老于山林,辜负了老太君、大老爷的厚爱”
家族责任!二哥本是至孝之人,从小便肩负家主之责,最后不也被逼着忤逆父母吗,只为家主之位,和二嫂一对璧人,就这样被迫劳燕分飞,一个卧病在床黯然伤神,一个在这清冷孤寂独对青灯。
值得么?
小时候常常见到亲生母亲张姨太在夜深人静时独自饮泣,为什么?只为父亲是世家家主,背负着整个家族,却护不住爱妾被虐待,任她在孤寂漫长的寒夜,独自伤心。
二嫂的一句话,让三爷感慨万千,喃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