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场中后段,山工之星的十号踢得火起,拔脚怒射。他预备射到那阴魂不散比之前那个死缠烂打的家伙更恶心的路障身上,尤其是看到那路障一脸吃定自己球路样的胸有成竹就上火,最气人是不论是射门还是传球还真都被这家伙给截胡。
火不是一般的大,他甚至预备着反弹回来,继续射,第一次射肚皮,第二次爆头,这样的话,气也就消了。没办法,谁叫他脾气好呢?
教育为主,体罚为辅,凡事点到为止,不见血封喉。想的是很美,奈何事与惟愿,这球飞得有些离谱,本来不管是射人还是射门,考虑到他的连射,其实都顺路。但是这球不听话,射出去后就拐了个急弯,更淘气的这还是个回头弯。十号出品,刚猛无匹,球再淘气也没办法卸力。
第四裁判魂飞魄散,威风凛凛的淘气皮球不偏不倚往自己这里飞来,他愣是没想到自己工作这般勤恳,到头来居然落得如此厄运。总算是他见机极快,第一时间往桌子下躲,正要钻进去,感觉头顶有一物掠过,惊吓之余条件反射地往前挤,才反应过来:那应该不是足球,好像还要重点,而且——
啪嗒两声,显然不是足球的声音,除了桌下的第四裁判,所有人都看见十号这一记回马枪,直接把桌上的笔记本给杀下了桌子,摔在地上,摔得那叫一个惨烈。
桌下那位这才在悲痛欲绝中反应过来:“不!”
窜出来的时候,脑袋撞到了桌子,全然不顾那剧痛,奋勇地扑向地上那残破的笔记本电脑。
“啊!”
十号自知理亏,虽然觉得这么鬼哭狼嚎对自己的耳朵是一种强奸,也得生受,肚里却不以为然:叫什么叫啊,我又不是有意的,这诡异的路线普天之下估计找不到第二脚了。再说了没听说摔了这破电脑,天命还要你们陪的,这世界足球至高无上,一个破电脑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比赛短暂吹停,那笔记本电脑还担任着起码一半视频裁判的工作,因公殉职事小,一会发生争端,调不出var事大。朝阳坦克已经领着两个边裁靠拢,双方队员也不禁凑过去了些看热闹。草队呢借机让自己歇一歇,山队呢正好让自己冷静冷静。
朝阳坦克正要问第四裁判,那电脑还能不能勉强运行,看到第四裁判眼泪鼻涕横流的样子,唬了一跳:“怎么了?”
第四裁判闻声勉强振作起来,擦干眼泪,抱着笔记本站起道:“师兄,我去去就回。”
说完就要走,朝阳坦克瞬移到第四裁判的前路上双手一拦:“你要去哪?”
第四裁判又要哭了:“我电脑坏了,没心思呆下去了,我得拿去修,我一秒也不想耽搁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你的电脑?当视频裁判的电脑不都是天命给配的吗?看他那凄切的模样又不似作伪,难道真的是他高风亮节私充公?这家伙是这么热爱足球这门事业么?不是听说第四裁判钱很少的吗?
不上场就可以用手机,朴鹫条件反射地动动手指,恍然大悟:原来友谊赛这种级别可以外包,任何人经过培训都能揽裁判的活,但是一切工具都得自己准备,var用到的相关程序,将在培训的时候统一下载。难怪这场主裁判什么级都不是,仔细看看这其余三个裁判明显都运动不足,第四裁判除了闪躲那下,估计是和自己旗鼓相当的运动白痴。至于两个边裁,单单挥动下那轻薄的边旗,就在那喘上了,朝阳坦克反而成了矮子里的将军。
除了被称为师兄的将军,看样子都是这个大学的学生,而且是平时死读书的那种宅男学生,经济条件应该都不怎么样,吹一场热身赛的兼职,除了主裁都十分微薄,这仨显然不是为爱发电,这样也来,估计手头都有些拮据。也就难怪这第四裁判摔了电脑就跟丢了魂似的,这应该是命根子吧?
矮子里的将军态度特很坚决:“不行!哪都不准去!”
第四裁判痛哭流涕道:“师兄,你行行好!我的毕业论文还有好多重要文件都在这里面,我不尽快落实,我活不下去的——”
朝阳坦克毅然打断他:“就是行行好,才更不能让你离开这里!比赛没有宣告结束前踏出去一步,你就死定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对啊,还真是死定了。他今天不单是兼第四裁判,视频裁判,还有场管和比赛监督,四罪并罚,四八三十二,三百二十年,必死无疑。
电脑诚可贵,资料价更高,若是为足球,两者皆可抛。只能抛了,第四裁判委屈巴巴复又坐下,指了指坏掉的心肝宝贝:“可是var没法用了啊?继续打下去,会不会治我们四个亵渎足球之罪?”
朝阳坦克拍拍胸脯:“交给我便是。”
左右看看,关键人物都在,便叫道:“山工之星队长,红队队长,都到我这来!”
扒了摸就在旁边,销魂蛋忍住对他一犯再犯的谴责。
“接下来的比赛将没有var,你们接受吗?”
山工队长心想:本来就是虐菜,我好意思说不接受?便闭口看扒了摸。
“我们没意见,看山工之星。”
山工之星更没有意见。比赛打到现在一直没有出现可以用到var的争议场面,之后也不会有,差距悬殊的时候就是这样。
再打了一会,十号是真急了,山工之星的群星都急了,累得扒了摸等人疲于奔命,累得李夏兵上蹿下跳。只是他们太急了一点,有两个几乎空门都被打飞。跟着就赢来了中场休息。
虽说上半场后半段,扒了摸换人频繁,草队各个上场队员依旧累成狗。却没人再嫌自己出场机会少了。没报上名坐地上的也只庆幸自己在扒总那印象分太低。
中场休息,大家贪婪地喝水,贪婪地喘息。对面的山工阵营则完全炸毛,替补席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草队人依稀听到“要换就都换,都打得差,就该都拿下”,“这么弱的对手,你们居然打平,你们在搞笑吗?”
听清的是相对文雅的,不文雅的听不真切却猜得出来说的是什么,无非是些毫无营养的爆粗口。爆着,爆着,矛盾升级,开始激烈摩擦。
朴鹫心中一动:有戏!最好自己左右互搏,打出了事体,算作弃权——对了,按补充说明,这个时机用这种法子取得胜利,就可用。
正在精神上为山队对立双方加油打气,希望他们彻底燃烧男儿血性的时候,队长说话了:“我也换下,华康虎还留在场上,你们没意见了吧?”
队魂下场这怎么可以呢?
一场风波便这样消于无形。朴鹫问扒了摸:“他们换一个队踩我们还是踩耍是吧?”
“是的,尤其是,换上的人还看了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