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裙子(1 / 1)

江户川乱步讨厌轻飘飘的裙子,走路的时候裙摆晃呀晃扫在小腿上的存在感极其强烈,尤其是走在外面当风吹过的时候,感觉实在是奇怪。

索性艾兰如今对他逐渐放纵,虽然并未明说,但他已经默认了江户川乱步那些脱离希尔薇的举动。

江户川讨厌的事情其实很多,粘在头发上的蜘蛛网、掉在地上的羊羹,还有婴儿般孱弱愚昧的人们……真要说的话,江户川乱步马上就可以找出一千万个讨厌的东西。可在那么多那么多讨厌的东西里,总有沙砾般细碎的光芒闪烁。就像医生,他固执软弱擅长逃避,可在此之外,他又如此的天真温柔。

“你年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江户川乱步的身体不止为何停止了生长,他维持着少年的外表一直到春天也没有任何变化。

医生思忖了一下才回答:“我也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从不知何时开始,艾兰的一生重复着少年到青年的这一段时期,希尔薇永远只会长到十六七岁的样子,医生也永远不会变老,然后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人生重启。人的记忆终归有限,对于最开始的自己,除去某些特殊的概念外,医生已经半点印象也无了。那些久远的过往默默的离去,留下痕迹与医生在原地。

他费力的回忆,试图寻找出这个世界最初毫无异常时的模样,但却一无所获。

名侦探歪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侧走神的男人。

他早注意到医生很容易神游,大概是寂寞的后遗症,思维已经习惯了飘向远方,所以就算是不再孤身一人,医生也下意识的感到寂寞。尽管很多人都是为自己所困,可像医生这样长久走不出来的人也罕见,其他钻了牛角尖的家伙最多不过纠结百余年,便了无杂念的入了土。

可是艾兰…

江户川乱步想,他真该被搬上舞台演一出荒谬戏剧。

天生异于常人的侦探从未想过爱情,即使是现在。即使明明已经知道如何离开,可他仍然犹豫着,他不确定,自己离开后的医生,医生该怎么办呢?他不觉得这算是爱,江户川乱步虽然偶尔会傲娇,但在面对喜爱的人这一方面大部分时候都是坦诚的。他心知肚明还没到那种程度。

……

“唔、慢点嘶…哈啊”

名侦探脸色酡红抱着男人的脑袋,微张的口中溢出黏腻的呻吟。医生总能刷新他的下限。少年上衣敞着,裤子也被褪到了大腿,他整个人跨坐在医生腿上。就算是男性,被人吸着奶子也是一件羞耻的事。

江户川乱步现在有点后悔了。昨夜欲求不满的自慰与今早的晨勃相叠加,对快感的期望牵扯着他的思维,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焦躁。一向不会委屈自己的名侦探一时冲动就造成了现在的后果。现在紧张感让他有点清醒过来了。

然而骑虎难下。

他们坐在客厅沙发上厮混,从半敞的窗户吹进的风里还带着寒意,可江户川乱步却浑身燥热,情欲沿着脊骨寸寸攀升,途径的每一处都被欲火烤得酥软,甚至连吐息的温度都比平常更高。

医生埋首在他的胸前。粗糙的舌苔反复的舔舐着娇嫩的奶头,明明男性的胸膛平坦没有多少肉,可医生却仿佛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似的,次次做爱都不忘调教这里。享乐主义的身体追逐着多巴胺的指引,被重点关照了几次之后,红艳的奶头更是逐渐敏感。

男人灵巧的舌头卷着乳尖吮吸拨弄,火辣辣的快感让侦探羞耻之余又忍不住迎合。

尽管知道这里偏僻,可到底不至于荒无人烟,偶尔也会有路过的商人和牧民。每一声响动都能吓得名侦探一抖。

要是被看到就太丢人了。开阔的客厅私密性到底比不上卧室,更何况窗帘开着,门也没锁,如果突然有人来…江户川乱步第一次有点想念那些花里胡哨的裙子了,至少宽大的裙摆能挡住发生的一切。

然而现在就算后悔也没有用了。艾兰抬头放开了他,少年的乳晕红肿微鼓,奶头也肉乎乎的挺立着。医生与江户川乱步对视,他的眼神不像平时一般空茫温和,而是压抑着欲火,他握着少年腰身的双手向上提了提。江户川乱步耳尖都染着红,会意的低头扶着男人的肩膀起身,他颤颤的分开腿半跪在医生腿侧。两人的脸离得很近,江户川乱步目光游移,不管多少次他都会在这种时候感到局促。

龟头湿漉漉的顶撞着穴口,江户川乱步往下坐却怎么也对不准。龟头蹭过会阴娇嫩的皮肤,几次险险的划过穴口,像是什么欲擒故纵的调情手段。男孩窘迫的都不敢抬头了。

“你是故意的吗?亲爱的”

艾兰都要怀疑他是在故意报复自己了。男人蹙眉忍耐,他的喘息粗重,难得的没了耐心,也没等江户川乱步回答,他挪了挪找准位置就用力把男孩往下按。

紧窄的媚肉一下子被粗大的阴茎捅开,这个姿势让龟头顶进了前所未有的深度,甚至给人一种肚子都要被捅穿的错觉。猝不及防的可怕刺激让可怜的少年猛的昂头,本能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鬓角渗出薄汗,眼眶也红了,手不自觉的捂在小腹上。

软肉层层纠缠着肉棒勾引着男人操干,艾兰很贴心的没有动作而是等他回神。好一会儿,江户川乱步才像是找回了意识一样,他喉结动了动,慢慢低下头对上艾兰的目光,一双湿润的绿眼睛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很可爱。

侦探看起来有点难为情的垂着眼,他抿着唇神情里显出羞耻。肠肉不自觉蠕动着夹紧入侵者,江户川咽了咽口水,开始试着起身,他扶在男人肩膀上的手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他们还是第一次尝试骑乘,起因是侦探不愿意总被压着。但江户川乱步显然高估了自己,这个姿势的难度对他而言还是有点大。他确实很努力了,但滚烫的阴茎摩擦过腔肉的感觉实在太过古怪,饱胀的后穴让他莫名连牙根都泛酸,江户川乱步喘着气,扶也扶不稳自己的身体,他起身时动作慢的像是在调情,而他每次还没拔出多少就无力的又沉下身将阴茎全部吞进。

这样慢腾腾的动作比起性爱反而更像是点火。艾兰忍了一会就实在受不了。

医生他托着少年的腰向上顶胯。他对少年的身体已经足够熟悉,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对方的敏感点,他抓着少年的身体找准了角度,肉棒碾着前列腺点插进去,掀起恐怖的情潮。圆软的臀肉被一次次压扁发出响亮的啪啪声,湿热紧致的后穴在高频摩擦中溢出淫水,快感的浪潮仿佛永无尽头,少年爽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在令人不安的颠簸中只能抓紧医生,男人光裸的后背被他不知轻重的抓出了道道暧昧的红痕。然而在这种情境下这样的痛感反而更刺激人的性欲。

侦探浑身覆了一层薄汗,忍不住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求饶:

“啊哈不要顶了、嗯别啊啊啊啊”

可他虽然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的将体内滚烫的阴茎夹的更紧。江户川乱步已经爽的顾不上在意羞耻心了,他呻吟尖叫,拼命想要合拢膝盖却只是夹紧了男人的腰。

在狂风骤雨般的性爱里,江户川乱步毫无招架之力,整个人软成了一汪水,他原本还自己环着艾兰的脖颈,可到后来就全靠医生扶着腰。除了哭叫什么也做不到。他被操的意乱情迷大脑都成了浆糊,低泣着射出浊白的精液。

但医生还没有满足,他刚才被少年高潮时绞紧的穴肉夹的险些射出来,此刻也停下了动作,静静的的待在侦探高潮后敏感过分的身体里享受着湿热肠肉的包裹,平复自己的亢奋。江户川乱步是真的半点力气都没了,他安静的靠在医生怀里,呼吸声很轻,在医生抽插时不自觉的发抖。

“唔,腿、膝盖痛”

少年跪姿交叠的双腿每次起落都被迫重重的晃动一下,膝盖早被粗糙的沙发垫磨的通红,甚至有点破皮。刚才被性欲冲昏了头,他这才开始觉得不舒服。艾兰抽出性器,单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帮他把腿伸开。圆润的腿根触感软弹滑润,艾兰爱不释手,忍不住多揉捏了两下。江户川乱步哼唧了两声,没有动弹,只是半阖着眼体味着快感的余韵。

然而安宁并没有持续多久。医生的性器重新插进红肿的肉穴,而且动作幅度逐渐加大,两人又投入了性爱。侦探两条白腿本能的交叉在医生后腰处,生怕失了平衡。他胡乱呻吟着,细瘦的腰肢被医生握着,臀缝里湿漉漉的全是淫水和精液。

“慢一点啊,哈、我刚刚才…”

但是医生根本不听他说话。他按着侦探的后脑勺与他接吻,把男孩的声音全堵了回去。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它只能算是个敷衍的安慰。可这也确实非常有效,侦探晕头转向的熄了声。

少年体内的欲火在强烈的刺激下重燃。对快感有了些许耐受的身体知道自己怎样才能更加快乐,甚至自动自觉的开始贪婪迎合。射过一次之后他放开了许多,两条腿紧紧缠在医生腰上被插得放声淫叫。

艾兰也喘着粗气,男人漂亮的眼球边缘爬着细细的血丝,汗湿的金发贴在脸侧,带着一种欲色的美感。他抱着少年用力顶撞,渗着淫液的肠肉被顶出咕叽咕叽的水声。这样色情的声音让江户川乱步面红耳赤,羞耻心又冒了头,他忍不住缩紧了后穴。

肉茎不断大力顶到穴心,快感层叠累积要把少年送上顶点,江户川乱步能感到一股热流涌向下腹,大脑一片眩晕。

“慢、嗯,不行了呜…要去了”

濒临高潮的身体抽搐着绞紧,他又射了。艾兰也没再忍耐,顺着夹紧的穴肉射了进去。滚烫的精液打在肉壁上,少年闷哼着,从脚尖到小腿都忍不住绷紧,半晌才完全放松下来。

艾兰抱着他,他们两个都半天没有动作。浓稠的精液从江户川乱步红肿的肉穴慢慢的流出来,他软软的靠在医生肩头疲惫的闭着眼,泪湿的睫毛尚还粘连着,脸颊耳畔红晕还未褪去。少年看上去人偶似的完全任由艾兰摆弄。

窗外天光大亮,而他们白日宣淫。

消耗了太多精力的江户川乱步看起来脑子都懵了,他绿宝石样的眼睛里水淋淋的,红着眼眶喘息,艾兰随便在少年腰间腿根揉两下,他的呼吸立马就又乱了,发着抖哼出湿黏的泣音来。

可爱。

可爱到只要看着他就想不起来其他任何东西了,看不够也亲不够,腻在一起,生怕放手他就会消失。

快感过后一片疲惫的安宁混杂着庞大而寂寞的爱意拥堵在心口,艾兰迫不及待的想要宣泄什么却又无法,喜欢,也想让他知道这份喜欢,像是看见了很美的日落下意识想要分享。

好喜欢。

喜欢……

艾兰压在男孩身上一下一下亲他的脸颊和下巴。江户川乱步浑身发软懒得动,歪头躲也躲不开,也就随便他。但是医生得寸进尺,眼神含着嗔意斜望过来,带着点情事过后不自知的风情,软媚得像要拉出丝来,直到最后侦探实在是被亲烦了开始推拒,但收效甚微,于是他干脆不顾身体兔子似的又蹬又踹,这才好不容易跟医生拉开了一点距离。

“你绝对是皮肤饥渴。”在刚刚的搏斗中不小心扯到了红肿的穴口,侦探冒着泪花表情愤恨,江户川乱步是真用力了,谁让医生牛皮糖似的,说也说不听推也推不走。

“其实我也觉得可能有一点。”医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否认的。

他站在一旁揉了揉自己的小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眼睛却还是不离沙发上的人。冬日里的痛感似乎要比其他季节更加厚重而持久,像是雪地里留下的印子,要日光慢慢的消融或雪花慢慢的填补,总之,缓慢的悄无声息的不知何时消弭。

“要去洗澡吗?”

他们间的距离只维持了一小会,艾兰就又忍不住凑了过去。

对于好不容易踹开的人又粘过来这件事,江户川乱步显然有点不爽,但是他也没有为难自己的打算,精液淌出来粘在腿根,冰凉又黏糊糊的让人讨厌。至于自己走到浴室洗澡这个选项,光是想想他就已经浑身抗拒了。

于是侦探特别矜持的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来,医生伸手把他抱起来,他就很乖的抱着医生的脖颈。

“你想象过另一个世界吗?”

半躺在温水里的时候,名侦探侧过头来问艾兰,他还试图迂回一下,但医生对此过于敏感与逃避。

可惜那些水雾太淡了,不然还可以遮掩一下他们的神情。现在,他们两人抬眼就能轻易把对方扫个完全。

雾气仅有的作用像是只浸湿了医生的眼睛。

“你难道要我去想象沙漠里长出玫瑰吗?”他总是温柔的笑着,如今难得的没了表情便显出难以言喻的悲伤,“这未免太残忍了。”

江户川乱步尽量不把这当成是一句控诉。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委婉了,但奈何医生自欺欺人。

“话说你笔记里的那个……”

被打断了。

“记不清了哦。”医生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表情温和,“那些笔记里的东西具体事情发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江户川乱步皱着眉头:“我还没说想问什么。”

“无论是什么,我肯定回答不了的。因为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些笔记的样子还很新。”

“但我已经重复写过很多遍了,你看到的已经是第不知道多少本了。”

经历了太多遍的事情早已在脑海深处留下了根深蒂固的无聊印象,于是后来艾兰开始自动自发的远离,就算到了连事件本身都遗忘的时候,那种印象仍未消退。

江户川乱步没有问他为什么要重复记录相同的事情,他随便捡了句无关紧要的话:“那你不会已经背下来了吧。”

“每一次我可都是默写下来的。可能每次也会有一些遗漏的东西,但至少现在你看到的版本我是会背的。”

“所以现在留下的都是对你很重要的事吗?”

“也不一定,其实只是会背而已,我后来就不怎么记东西了,所以其实反而是很多时间近的东西既没有写下来也忘掉了。”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越是记录,才越发现记录与记住都是毫无意义的事吧。”

“我已经忘记很多事情了。”他扶着少年在浴缸里站起来,“说不定以后还会忘记更多事情。”

江户川乱步乖乖的被他牵着迈出浴缸。

“那你记得时间最长的东西是什么呢?”

“是你,”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与江户川乱步对视,目光专注,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是希尔薇。”

“你笔记里可从来没有提到过,”侦探对他的郑重不以为意,只撇了撇嘴,“那你记得多少?”

“从一开始就记得,”他停顿了一下,错开了与少年的视线,一边转过头去拿毛巾一边说:“一切都记得,像是记得该怎么吃饭喝水一样。”

他声音轻飘得像是含着愧疚。

没救了这家伙,江户川乱步下了判断。一直到他们回了卧室他也没再说话。

艾兰也察觉到了他的冷淡,解释了一句:“……毕竟我常常靠着那些回忆度日。”

江户川乱步在意的倒不是这个,他盘腿坐在床上,又示意医生坐在一旁,这才开口。

“我的名字,”少年的神情难得凝重,反而让艾兰有些不安了,医生踌躇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找个借口离开。

侦探没有管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不是希尔薇,我的名字是…”

“停!”医生捂住了耳朵,他现在看起丧气得简直像只落水的猫。面对往往远比忍耐更需要勇气。

“我并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也并不想记住你”

他目光落在地面上,声音轻的仿佛清晨里花瓣上的露水般一触即落,他好像觉得这样就能让伤人的话语显得柔和一些一样。然而即使为尖刀般的话语裹上糖衣,这样自欺欺人的行径也并不能减少对他人的伤害。

“我就知道。”男孩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医生的答案也在他意料之中,平静的好像即将远行。

“那么,我大概要努力忘记你了。”医生的表情简直要哭一样。这是江户川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种表情,医生之前展露的脆弱从来都是关于寂寞,但现在,让他脆弱的是某种更加疼痛的东西。

艾兰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要挽留他。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可莫名的情感封住了他的唇,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还要等希尔薇呢,如果她找不到我怎么办。他这样想。时间在这里流成了古怪的圈,希尔薇是不变的圆心,艾兰不能失去希尔薇。

这是他万能的借口。

于是他们最终什么也没说。

艾兰莫名觉得空落落的,不同于以往每一次熟焾的空虚。那时他的心里有着期待,他看向天空时,云朵描摹着的是希尔薇的影子,他摘下林间的花朵,那嗅闻过许多遍的气味也曾缭绕在希尔薇的肌肤上,他活在这个世界上,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覆盖着希尔薇的足印。

可是这一次他感到焦躁,仿佛真切的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偏偏又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在商人又一次上门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这一次商人没有带希尔薇来。

他谁都没有带来,他只是给医生送了钱,感谢了他的善良,说了一些艾兰听过无数遍的话,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他上门,送钱,又道谢。只除了他这回没有给医生送个奴隶。现状实在太令人费解,像是某个重复运行无数次的精密机器在不知道哪里丢失了一个螺丝。

艾兰发现有哪里出了错,或许早就出了错,只是现在这个错误还在扩张,伴随着一起蔓延的还有心头那莫名其妙的恐惧。他的茫然太过明显,那张俊秀的面容简直要与风雪同色,以致于商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看着医生,神情里透出担忧:“我亲爱的医生,您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状态不佳的医生拢了拢自己的大衣,他的笑容显得有些虚弱:“大概只是被昨晚的风声影响了睡眠。”

“您是医生,更该注意自己的身体。”商人的表情真挚,“你一个人,又住的这么偏僻,出于朋友的角度,我真为你担心,至少该有个人陪着你的。”

“我有时候也会这样想,但正如您说的,这里太偏僻了,连路人都少见,更难遇到合适的伴侣。”

艾兰抬眼望去,纯白的大地与灰白的天空在极遥远处交融,套着绳索的马匹安静的站在车厢前,只偶尔原地踏步几下,天地之间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似乎就只剩下他们交谈的声音。

“你该搬去城里,去有人烟的地方呆一段时间,孤独也是一种难捱的病症。”商人的眼神简直像是再看一个任性的孩子。

“恐怕到时候我又会为不必要的交往而头痛了。您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露出了一个带着安慰性质的的笑容,“在不同的地方会遇见不同的事,但无论在哪里,总是好坏参半的。”

医生表情诚恳的说:“若不是因为住在这里,我又怎么会遇见你呢,我的朋友。”

“您这话真叫我开心,真希望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商人压低了声音,神态里也显出几分踌躇:

“您说想要个合适的伴侣,您是善良的人,我不知道这样是否合适,虽然名义上奴隶制被废除了,但法律只保护合法的人民,有些人…并不属于这一范畴……”

他与医生对视,没有继续说下去。

“啊,我知道的,”既然这一次希尔薇没有来,那么艾兰觉得自己或许应该主动一些:“如果可以的话,也请您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孩子吧。”

商人对此有些意外的样子,但似乎也有些欣慰:“我会尽力的。”

临别时,有些出人意料的,商人轻轻的拥抱了医生。

艾兰对此有些惊讶。在过去曾经也有过吗,现在这样的拥抱?他不能确定,但是在一切已经发生的或潜在的改变里,至少这个拥抱并不令人讨厌。

商人的再一次到来比艾兰想象的要快。

他下马车的时候还叼着根烟,但很快又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医生,于是他有些歉疚的笑了下,把烟擦熄在了墙上,说:“我作为商人,时间久了,难免会遇到有些帐收不回来的情况,没有钱,就只能拿东西抵债,不一定能收回全部的损失,但也聊胜于无。”

“不过这次我的运气不算好,等我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那一家已经被瓜分完了,只剩下了一些不太好处理的东西。”

“但是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又感觉我的运气也不算坏。”他引着艾兰走到马车前,掀开了厚重的毡布帘子。

半人高的铁笼里是个少年人。蜷坐在阴影里的少年看不清脸,他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一双蓝眼睛亮的惊人,毫不胆怯的与艾兰对视,那双漂亮的眼睛冰棱似的锋利,透露出蓬勃的怒气。

只一眼,艾兰就确定他不可能是希尔薇。

“听说是欠了我债务的那人捡到的,迷路的外地人,可能用了点哄骗的手段。他没有身份,也正是因为没有身份才会被人盯上。他的长相很好,遇到合适的人说不定能卖出大价钱,那位庄园主本来想靠这孩子拿到一笔钱延缓危机,但在他行动之前,他就破产了,他把自己负债累累的生命送给了一根麻绳。”

“而他可怜的债主们只能接手这个烂摊子。”

“这孩子太凶了,但是又很漂亮。”放下帘子,中年男人拢了拢自己的衣领,说话间吐出白色的雾气,脸色有些犹豫,“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如果是个贵族,一定会虏获许多男人女人的心,可谁让他现在是个奴隶。他适合被卖到斗兽场一类的地方,看他,又漂亮又凶猛,贵族老爷们肯定都愿意在他身上押注。”

“但是这孩子受骗一次后警惕心变得很强,太不配合,身上又带着伤。暴雪要来了,我们还要赶路,还有许多商品等待着被运送到终点。没有办法驯服他,但又总不能放任他空耗自己的生命。况且就算不管提到的几个因素,这件事对我--一个合法公民来说也要背负很大的风险,我知道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但又舍不得之前的损失,纠结之间便想到了您。”

“您提到过想要一个伴侣,他的性格显然不是很合适,但我还是想来你这里碰碰运气。”

“是否接受他完全看您自己的意愿。”

商人诚实的介绍了自己对于这个少年的了解。艾兰也有些纠结,在法令限制下,奴隶买卖是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能干的要么胆大包天要么人脉广博,像商人这种只有出了意外状况才可能偶尔私下里进行奴隶交易。如果错过了,可能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商人这次带来的孩子不是希尔薇,如果没有希尔薇,如果找不到希尔薇,那我的寂寞该怎么办?

医生垂着眼,神色晦暗不明。

商人以为他是不想要又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打算主动解围:“仔细想想,这孩子果然还是不合适,医生您是需要一个善解人意的同居者,而不是要去当驯兽师,我还是……”

医生打断了他的话:“我想留下他。”

送走商人的时候,不顾对方的推拒艾兰坚持给了他一笔钱。仔细想想商人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差不多的原因,永远是因为各种原因收不到帐而不得不接手对方的奴隶,最后还在损失得不到弥补的情况下给医生送钱送人。艾兰自己不缺钱,正好这次想起来,也算是对商人的补偿。

商人对此似乎大为感动,临走前翻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送给他。艾兰看了看,除了以前见过的催情药和提升敏感度的药,这次还多了麻醉药。

“那孩子袭击过好几个人,为了您的安全,这些药可能会派上用场,请一定要小心。”

商人不放心的叮嘱了好几遍才终于踏上马车离开。

…………

不爽。

五条悟冷着脸看外面像是注视着什么珍奇异兽似的围着自己打转的家伙。他已经三四天没能好好休息了,由于出色的攻击性,没人敢把他从笼子里放出来,食物也只是将将维持果腹的程度,倒不是商人提供的伙食差,而是对方几乎是毫不遮掩的往饭菜里下药,意思也很明显,要么饿到没有力气反抗,要么被药倒失去反抗能力。

他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撑。

然后现在又被卖掉了。

莫名其妙沦落到这种境地的六眼现在非常非常不爽,已经不爽到要是外面的家伙敢伸手进来他就敢把对方手咬断的地步了。

他的买主,姑且这么称呼,满脸好奇的过来观察自己得到的奴隶,漂亮的青年半蹲在笼子前,金发垂落几乎要扫到地面,那双晴蓝色的眼睛略带紧张的注视着满脸暴躁的白发少年,小心翼翼的打了个招呼:“你好。”

身为特级咒术师兼五条家的六眼兼前不久刚经历死战能力更上一层楼的最强dk,但现在没有咒力并被关在笼子里的五条悟危险的眯起眼:

“你他妈看老子像是好的样子吗?”

好凶!

艾兰被他小小的吓了一跳。

白发的少年眼神锋利,比窗外夹着雪花的冬风还要凛冽。不过他的虚弱也显而易见。那张精致的面孔上透露着疲惫,冰海般美丽的眼睛下方是明显的青黑,嘴唇颜色很淡并且干裂起皮。

他大概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的睡觉喝水了。艾兰想。

他甚至不自觉的伸出了手,因为这孩子看起来简直像只倔强的流浪猫,让人忍不住的想哄一哄。

男人修长的手掌伸进铁笼的间隙,然后,他被咬了一口。

“嘶”

这属实是有点出乎意料了。艾兰倒抽一口冷气,几乎怀疑对方要把自己咬掉一块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年已经松了口,又戒备的退回到笼子一角。

手掌外侧下方靠近手腕的地方此刻印上了一圈鼓胀发白的牙印,牙印边缘泛着紫,随后慢慢的渗出血来。显然咬人者是真的下了大力气。

艾兰盯着自己的手有点发愣,而罪魁祸首则坐在笼子里露出了毫不遮掩的恶劣笑容。他舒展身体后仰手臂,明明自己处于低位此刻却像是俯视着艾兰,那双清透漂亮的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挑衅与得意。

五条悟直到这时才显露出了可以被称得上是畅快的情绪。

但不得不说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十分漂亮,让艾兰因为疼痛产生的些许不快都消散了。

“随便咬人可不是好习惯。”

医生听起来并不生气,只是有些无奈,像是面对着家里不听话的小孩子。

“你饿了吗?”

让医生吃了个瘪之后,原本有些阴郁的白发少年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他靠在笼子远离医生的一面,眨着眼睛故作乖巧:

“我想吃甜的。”

伤口的血越冒越快,红色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艾兰捂着手有些歉疚的对笼中人笑了一下:

“好,我先去处理一下,回来给你带。”

少年没再说话,艾兰也没有等他的回应。他转身出门时状似无意的稍稍回头。果然,少年警惕的目光钉在他身上,不曾移转。

门扉合上,艾兰吐了口气,这样的孩子还真是有点让人苦恼。

他并不擅长跟人相处。虽然曾经养过希尔薇很多年,但希尔薇是特别的。她乖巧听话又善解人意,而且相当会照顾人,一切以艾兰为中心,习惯了和希尔薇的相处模式后,虽然医生温和的性格没什么改变,但是却越发自我了。

不擅长体谅别人的心情。即使能够理解,他也宁愿假装不知。

感觉跟这个新来的孩子很难相处好啊,不过他实在是很好看。艾兰一边想,一边漫不经心的清洗着自己的伤口。五条悟咬的地方在手掌外侧,不太好单独包扎,只能把绷带绕过虎口将整个手掌都缠了几圈。

缠好绷带,艾兰虚握了几下手,只是皮肉伤,虽然不太舒服,但并不影响活动。

那孩子说想吃甜的……现在开始烤蛋糕的话是不是有点来不及了。面包加果酱先凑合一下吧,牛奶里也可以多放点糖。至于主食,干脆煮一点汤吧。

艾兰摸了一瓶牛肉罐头出来。

身为一个懒人,在希尔薇到来之前他常备各种罐装食品。

罐头下锅加水煮开,土豆胡萝卜西红柿都切成丁,洋葱切丝都推进锅里。黄油在煎锅里融化,西红柿扔进去炒成稠厚的红汤,再加番茄酱翻炒,最后一起倒进汤锅里稍稍调味。

完工!

好不好吃不好说,至少能吃。

幸好白发的少年也没有挑剔。五条家的小少爷从小到大在物质条件上绝对算是娇生惯养,艾兰的手艺实在是有点委屈他。但面对热气腾腾的食物,虽然动作很慢,但五条悟还是全都吃完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恢复体力才行。

“呼,活过来了。”

对方揉着肚子满足叹气的样子实在可爱,艾兰也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个笑容。

在医生收拾碗碟的时候,五条悟发问了:

“喂,你是谁?”

“你该叫主人的人。”

医生的回答里带着极其明显的恶趣味,白猫猫的眼睛眯起来了。他假装没听到:“那家伙叫你医生……我是五条悟。”

艾兰停顿了一下。他内心有些无力,医生其实并不想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失去希尔薇了这一事实。

即使已经知道,也不想听。

这孩子和希尔薇完全没有共同点,医生要花费更大的力气去忽视他的身份,好把他安在希尔薇的座位上。

“嗯,我知道了。”

艾兰端着东西又出去了。但他到底还是在意孤身待在笼子里的男孩,他想和少年谈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纠结来纠结去,收拾完东西,他还是又回去看那只笼子里的猫。

没想到刚好碰上猫猫脱衣服。

五条悟显然也被开门的声音吓了一下,不过紧跟着他继续把另一条袖子扯下来。他来时裹着的大衣是商人扔给他的,很厚实但脏兮兮的,此刻被少年很嫌弃的扔到了一边。里面只剩一件t恤,印着新潮的logo,艾兰不认识。

他大概是有点冷,即使是在门窗紧闭燃着壁炉的室内,穿短袖还是有些太过了。少年裸露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

不过年轻人的身材非常不错,裸露的手臂上能看出来相当明显的肌肉线条,上衣的圆领露出漂亮的锁骨。他的皮肤很白,尤其在略显昏暗的室内,他白的像是会发光,坐在笼子里的模样简直像是被人类捕获的精灵。

“我想洗澡。”五条悟说,他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怕生了,“你有能换的衣服吗?”

医生有点犹豫。

虽然现状很平静,但是他还没忘记商人的嘱咐,手上的伤口也还刺痛着。就这样放他出来实在有些危险。

但五条悟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待在原地等他回复,艾兰看他,他也抬眼与艾兰对视,露出故作无辜的笑容。衣衫单薄的美少年不言不语的看着他,眸色瑰丽。

他的顺从可能是假的,但他的可爱是实打实的。艾兰承认自己心软了,他总是容易心软。

“有,你可以先穿我的。”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商人悄悄塞给他的钥匙打开闭锁的笼门。

白发的少年半弯着腰从笼子里出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艾兰这才发现他居然快赶上自己高了,明明看脸还透着青涩,骨架肌肉却都已经像是个成年人。

这让医生微妙的感到有点后怕,对于放他出来这个决定。但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人再塞回去。

“跟我过来吧。”

他领着人进了卧室,打开衣柜让少年自己找衣服。五条悟一点也没客气,从上装到下装,从内衬到外衣,连围巾帽子和披风都没有放过。

艾兰扶着脸颊坐在床上看他乱翻。

太明显了,医生在内心轻叹,就算想逃跑,至少也要花一些耐心做得隐蔽点啊。

抱着自己翻出来的那一大堆衣服扔在了外面沙发上。合上浴室的门,五条悟才真正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啊到底是……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神子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现在他成了个普通人,六眼失效一无所有,是个黑户还被卖了。五条悟并不觉得这是现实,他猜自己可能是中了什么奇怪的领域。

但问题是,什么人能在高专里开领域?又有什么样的领域能够瞒骗六眼?

而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回去。

啊啊,真是麻烦,老子好不容易完成任务还想要个假期呢。

结果现在……奴隶,哈、这他妈是什么狗屎设定。

如果杰和硝子知道肯定要被笑话死。

五条悟一点也不想玩这种莫名其妙的过家家,虽然不知道怎么破解,但干等着线索肯定是不会送上门的。

总之,先离开吧,去来时的地方找找。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把自己泡进热水里。身体的疲乏一点点融化,热气熏的他眼皮打架。他真的很需要休息。

少年在浴室里待得太久了。

艾兰敲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干脆直接推门进去看,却发现他在已经浴缸里睡着了。

这孩子的身材确实很好。艾兰用眼睛确认了这一点。

按理来说青春期的少年骤然发育,营养一时间跟不上发育的速度,多少会显得有些纤瘦,尤其是五条悟这种高个子,可躺在浴缸里的少年已经有了一身漂亮的肌肉,胸肌腹肌一应俱全,并不过分厚实,而是显出一种极具力量感的紧致与纤细。

平整的胸肌上乳头是很嫩的粉色,性器颜色也很淡,一看就是很少用过的样子。

艾兰过足了眼福才偏转目光做出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把人喊醒又转身离开。

五条悟没有太在意被看光这件事,俩人都是大男人,他对自己身材也有自信,被看两眼根本无关紧要。他打着哈欠起身跨出浴缸,慢吞吞的擦干又穿上衣服。

走出浴室之后,他发现医生正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看书,那些衣服则被整理好搭在沙发的靠背上。他听见五条悟出来的声音,冲着他招了招手。

五条悟走过去窝在了艾兰旁边。

“你再烤一会吧,我去拿点东西。”艾兰放下书站起身,顺便还在少年的一头白毛上揉了两把。无视对方骤然眯眼望过来的视线。医生施施然收回手上了二楼。

五条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也站起来,他伸了个懒腰,一件件把自己挑出来的,医生的衣服套在身上。

懒得去想自己消失后医生会是什么反应,那家伙看起来脾气很好,就算被抓包应该也不会又什么大问题。他走到了门口,医生没有锁门,只在里侧插上了门栓。

因此出去比进来容易得多。

被大雪覆盖的世界难以辨认方向,但五条悟还记得,他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远远的看见过医生的房子正面,然后才被过路的行商骗走,所以理论上,只要从门口出去一直走应该就能找到来时的地方。

他带好了帽子手套推开门,积雪虽厚,可道路上明显被清理过,并不算特别难走。

艾兰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走太远,男人扶着窗户看向远处少年的身影,对方晃动着远去的身形只比他贴在玻璃上的手掌大了一圈。

他走下楼,推开了房门。

……

“砰!”

伴随着剧烈的炸响声,异样的烈风裹挟着硝烟的气息掠过身侧。五条悟悚然一惊。他并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事实上,前不久他才差点死在天与咒缚手中,可这一次的濒临死亡却给他带来了更胜上次的恐惧感。

那时他知道自己有力量。在狂热的战斗中,大脑被肾上腺素支配,对死亡也并无多少实感。

而这次,飘飞的雪花冷却了热血,他无力到自己都觉得可笑。

只是猎物。

少年顿住了脚步,慢慢的回过头。

身后的远处是端着猎枪的男人。

滚烫的枪口在冰天雪地里飘着缕缕热气,对方金色的长发微微飘动,他还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外表人畜无害。五条悟看过来的时候,他正缓缓的放下枪,单手提着那根长棍似的东西一步步走下台阶。

“这里很偏僻,非常偏僻,就算你知道方向也要走上一整天才能见到村镇,而且附近很危险,虽然熊已经冬眠了,但是仍然会有野狼出没。”

医生停留在了距离他六七米远的地方,浑然不在意对方的目光,艾兰重新端起枪上膛,热武器在他手中发出的喀拉声鲜明胜过此刻缭绕身周的寒冷:

“天气太冷了,就算没有野兽,你待在外面也还是会死的。”

会死,死在这里也回不去,直觉警告着他,是真的会死。

五条悟曾无数次经历生死危机,但还是头一回被这样直白的威胁,他面色阴沉,最后只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

气质圣洁的医生调整着姿势叹了口气。

“回去吧,亲爱的,这对我们都好。”

青年的神情柔软带着诗人般忧郁,被金发略微遮挡的眉眼间含着祈求的神色,可手指却搭在扳机上不曾松开,枪口直直的对着白发少年。医生面上是哀郁的浅笑,他盯着自己的猎物向房子方向偏了偏头,脸颊蹭在枪柄处变了形:

“请乖一点。”

“好吗?”

荒谬与愤怒一同涌上心头。即使失去了咒力,可五条悟的骄傲不曾改变,可在那人眼中,他被视作猫狗般的玩物。一种深重的怒火在体内升腾,它凶猛到连五条悟自己都觉得惊异的地步。

他一时间被那莫名其妙汹涌的情绪控制住了似的僵立着,一种暴烈的冲动妄图接管一切,他想要骂人,想要摔东西,想要杀死远处凝视着自己的人。

太奇怪了……

太奇怪了,五条悟本来不是这种人。

五条家的大少爷打一出生睁开那双莹蓝的眼睛开始就注定了高高在上。他看人,即使嬉笑怒骂的时候,也从来都是远的,带着刻进骨子里的轻忽。力量在他脚下划出了鸿沟,阶级早已注定常人无法近他面前,自然也就入不了他的眼。

他从未这样真心实意而又剧烈的愤怒,郁气梗在心口甚至隐隐胀痛。

五条悟张口欲言,可却注意到了医生的神情。虽然现在看不见咒力,可那双价值连城的眼睛从小被细致的保养,所以五条悟眼神很好。

所以他看见了医生的眼泪。

远处端着枪的医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表情悲苦,那双色泽温和的眼睛里泪水骤然漫溢,他看向五条悟的目光,简直像是在哀求。

哈,莫名其妙。

五条悟现在暴躁的很,他几乎不管不顾的想要转身离开。然而在转身前的一刻,直觉拉响了尖锐的警报。

他看见飞射而出的子弹,和医生闭合的眼帘处被泪水粘连的长睫。

五条悟眨了眨眼,刚才看见的一切都像是幻觉从未发生。医生还站在原地,他穿着单薄的家居服,鼻尖脸颊在雪地里冻的通红,如果忽略他的动作单看表情,青年此刻红着眼圈看五条悟的模样活像条可怜巴巴的弃犬。

不对,不对劲。刚才眼前的景象让五条悟有种异样的熟悉感,简直像是亲身经历过的过去。

这绝对不是第一次。

医生已经开过枪了。

啧,有点意思。白发少年的眼神简直不似在看活人,他与盯着自己的男人对视了一会儿,忽然阴沉沉笑了。

那双高远的苍天之瞳里失去了光亮,像是月光下蛰伏的狼。神性与兽性更近,甚于人性。但很快,那种异常感如同遮月的乌云般被风吹散了。

“喂,”少年出声,听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连带着表情也是,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高傲与平静,他说:“别拿那种东西指着我。”

他的语气很不礼貌,但医生却听话。金色长发的青年收起枪,表情里甚至带着点庆幸,倒像他才是之前被枪口对准的人。他们谁也没动,顿了一会儿,艾兰垂下眼,带着鼻音瓮声瓮气的问五条:“……你冷不冷?”

冷,五条悟当然冷,他穿的是比艾兰厚,但也架不住那么长时间都在冷风里干站着啊。直到迈开腿五条悟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几乎被冻僵。艾兰有些拘谨的站在门口,随着白发少年的靠近,医生周围的气氛也逐渐松弛下来。等到五条悟路过他进门的时候,他甚至还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他跟在五条悟后面回了屋,顺便带上了门。五条悟没有说话,显然还是心绪不佳,少年自顾自的窝进靠着壁炉的单人沙发里,一边烤火,一边解开沾了雪的外衣。艾兰也凑过去,问他:“我烤蛋糕给你吃好不好?给你赔礼道歉,嗯?”

五条悟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这家伙一边强迫他一边又表现的跟要讨好他一样。

但是人留在面前也是碍眼,把医生支走了他还能自己待一会好好想想是怎么回事,于是大少爷纡尊降贵的答应了:“好。”

艾兰完全不在意他的心思。他又笑了,是那种极其柔和的笑容,春风秋水一样的柔,完全不似之前杀机漫溢时的模样。

医生得到回答后开开心心的进了厨房。在缺乏现代化家用电器的情况下,做蛋糕其实是件挺麻烦的事,放在平常医生肯定是懒得动手的,但现在他多少有点小心思。

艾兰在面粉里加了鸡蛋和白砂糖和黄油,想了想,又从拉开橱子的抽屉。里面几十个小瓶规整的立着。

他拿了一瓶又合上抽屉,瓶子里是红色的粉末,兑上点水就成了粉红色的液体。艾兰拿勺子蘸了点尝尝味道,发觉除了口感有些稠外,和清水没什么区别,于是把剩下的都倒进了面粉里。

倒完还有点心虚的往厨房外看了看。嗯,五条悟还在原地,没有注意这边。

揉出来的那个面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艾兰总觉得它看上去有点偏粉。他有点后悔春天的时候没有在商人那里买些玫瑰,不然他现在就可以泡一些玫瑰花瓣,来给这暧昧的颜色当借口。

把蛋糕胚送进烤箱后,艾兰无所事事盯着窗外发呆。直到五条悟走近,他才回过神来。看见对方拎着他留在客厅的把柄猎枪,艾兰并没有觉得特别惊讶。

“你会用吗?”他声音里有点无奈,像是对着一个调皮的孩子,柔软的令人觉到憋闷:“况且,我之前只装了一发子弹哦。”

五条悟没说话,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想拿着这玩意儿当棍子在医生头上来一下。

……可爱,真的很可爱。

艾兰觉得自己手都痒了,想摸,但是现在还不行,因为猫咪会挠人。

“要再过一会儿,蛋糕才好。你自己去玩好不好,哪里都可以看。”

“哪里都?”大少爷挑高了眉毛。

“但是如果实在想出去,还是等春天吧,很快的。”医生补上这一句。

大白猫上楼了,艾兰看着他的背影失笑。他知道五条悟想找武器,但医生对此倒也不在意。

医生很耐心地等待,然后带着手套取出烤箱蓬软的面点,它接触到空气后比在烤箱里时小了一些,所幸颜色倒是很正常,这让艾兰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涂抹奶油又让他有点犯难。艾兰做不来漂亮的图案和裱花,不仅如此,就连将蛋糕表面抹的平整对他来说都是个难题。

因此,在喊五条悟下来吃的时候被毫不留情的吐槽了:“好丑。”

医生对此也有点尴尬:“……我已经尽力了。”

蛋糕被切下一块推到五条悟面前。白发少年却没有动,他抬头看着对面的人:“你不先尝尝?”

有防备心是好事,医生在白发少年面前的蛋糕上挖了一大勺送进口中,柔软甜腻的触感包裹住了舌头,让人想起云朵或沼泽,前者轻飘飘的让人一脚踏空,后者装模作样待人深陷其中。

……可惜他不记得,给“希尔薇”的药,只会对“希尔薇”起作用。

医生含着勺子对自己的少年微笑。他看着对方仍有疑虑却还是拿起了勺子。正如他之前见过的那样。

五条悟吃了几口,除了厨师手艺不太好之外,至少味道上他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嘛,之前刚闹了一出,就算再整幺蛾子也不能这么快吧。抱着这样的想法,五条悟继续把面前盘子里的东西吃了大半。

忽然,他听到医生的声音:

“……第三次。”

不详的预感淹没了心脏,然而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他眼中的世界骤然漆黑。

……

再醒来的时候,五条悟出奇的平静,尽管他此时手腕被绑吊在笼顶的铁杆上,浑身无力赤裸地靠坐在笼子里,但他还能心平气和的问艾兰:“第三次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艾兰在旁边呆了多久。反正一恢复意识,他就察觉了对方钉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跪坐在地毯上的医生背对着昏黄的灯光,那头灿烂的金发现在看起来是黄铜一样的颜色,发尾扫在地上,青年脸上的表情拢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但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柔和:“就是第三次。三十七次里,你第三次吃掉蛋糕。”

“……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他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有别的办法,至少这一次,我会把握好分寸。”

可能是医生下药的分量太足,五条悟现在连说话都觉得累:“听起来就很糟糕。”

“……是你太不乖了。”

这人真是厚颜无耻,五条悟有点烦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你白白死掉而已。”

医生换了个动作,他把额头抵在铁栏杆上,面朝着五条悟,却是显而易见的失神。

“你死了,我会很寂寞。”

死亡意味着失去。空无一物则代表寂寞。

然而五条悟只觉得他有病,他听见医生对自己无端的指责:

“是你先引诱我,如同玫瑰勾引蜂蝶。”

他望过来的眼神阴影中却显得空茫而明亮,像是艳阳下清透到叫人怀疑不存在的水潭。

“我其实是个很厌学的人来着。”

医生合上手中的书,他靠在躺椅上,有些疲惫地阖着眼,银边眼镜被细细的长链连接挂在脖子上。地下室里的灯光过于昏暗,这种环境下长久的让人眉眼酸胀。但他还在说话:

“放在很久之前,我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无聊到靠学习打发时间。”

面前笼子里手铐脚镣一应俱全的五条悟对此嗤之以鼻。医生再怎么无聊也比不上他这几天的遭遇,他完全被囚禁了,除去医生不定期的观望时,他连光都看不见,行为受限,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叫喊更是得不到回应,目之所及全是不见五指的寂静黑暗,若非五条悟意志力坚定恐怕早该崩溃了。

期间医生又下了一次药,趁他昏迷的时候给他换了个更大号的笼子。

还真是贴心呢。五条大少爷皮笑肉不笑。

医生是个神经病。五条悟确信自己的判断,虽然看上去温和无害,但这人已经彻底疯了。

关人小黑屋关的万分顺手而毫无负担,完全不在意别人是否会留下心理阴影。医生的眼神中有着五条悟熟悉的东西,那是对生命的漠然。

那双眼睛看向五条悟的时候所看见的并非同类,而是其他更无动于衷并无力反抗的东西。像是小女孩看着心爱的洋娃娃,像是猫咪注视薄荷球,像是人类看待猴子,即使喜爱也是那种完全不对等的喜爱——像是咒术师看待普通人。

真他妈……五条悟无声咒骂。

他智商和情商都远高于平均线,大部分时候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人类会因为被猴子看到放屁打嗝而感觉不好意思吗?玩家会因为喜欢的游戏角色面向屏幕外而停止抠脚吗?当然不会。

所谓的情商是要针对同类的,五条悟没有同类。所以五条悟也不会。

他的傲慢胜过其他所有诅咒师与咒术师,因此反而能轻易理解艾兰医生那种超越人性的傲慢。只不过不把人当人一向是大少爷的特权,如今角色调换,简直让人不爽到了极点。

况且思维上的理解不能给他带来反抗的能力——

“我们去洗澡吧。”

医生动作轻快的解下五条悟身上的束缚,把浑身无力的白发少年打横抱了起来。

在五条悟绝食两天拒绝摄入不明药物后,这混蛋不知道哪里搞来了麻醉针。效果很好,尤其是针对在这方面几乎完全没有抗性的六眼,五条悟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说不出话,连眼珠的转动都极其滞涩。

“剂量好像稍微有点大了,抱歉哦,我下次会注意的。”医生的表情有些愧疚。

假惺惺。要不是现在没力气,五条悟至少也得翻个白眼。不过总算能出地下室其实让他心情稍微好了点。

灯光对他来说略有些刺眼,那双瑰丽的高天之瞳里晃着水光,尤其是他还那么乖乖的被抱在怀里,像个人偶一样被抬起胳膊拽下袖子,他的头颅依靠在艾兰肩上,重量莫名的令人感到安慰。

艾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顾不得白发少年的长裤还挂在脚踝上,他忽然紧紧抱住了五条悟,医生屏住了呼吸,过后他又突然松懈下来,缓慢的长出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分不清自己拥抱的是谁,是陌生的少年,抑或某个少女的幻影。

他的希尔薇,花朵般轮回着绽放。

五条悟觉得不太妙。

他这几天其实思考过医生到底为啥要关着自己,因为毫无意义,这些天的日子并非某种惩戒或者教训,因为艾兰并未表露出对于他的某些期望。他只是每天下到地下室来,打开灯,然后自顾自的看会书,或者单方面聊天不回答五条悟的问题,再或者干脆是小睡一会,不太久便离开,仿佛只是为了确认五条悟仍然在那里,没有疯,也没有死。

这只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心理折磨。

但艾兰本人其实没有想太多,他只是在纠结该如何对待这只笼中白鸟。他思维速度很慢,且单线程,又容易走神,每次想起这件事时,去看一眼五条悟后就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推进了一点进度,于是便开始心安理得的拖延。

至于囚鸟的心理健康问题,他只是单纯的没想到而已。艾兰很少会去想与自己无关的问题,他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恒星。

为什么呢?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五条悟不理解,他的意思是,至少干点什么吧,不要为了囚禁而囚禁,可偏偏艾兰给人的感觉,又是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他的身上缺乏秩序感。

那种荒谬的颓败的气息如同一些事物溃败后留下的尘埃,飘散到哪里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因此医生突兀的抱紧他,又亲吻他的额头似乎也没有多么奇怪。

“你猜猜我现在想要什么?”

莫名其妙。

医生声音极近又极轻,他没有等待五条悟的回应:

“我希望自己能忘掉所有的事。”

五条悟不想跟神经病谈心,况且他现在也说不出话来。艾兰也不在意,他继续跟五条悟私语,用一种说出秘密似的有点炫耀的口吻:

“我还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轻轻咬了一口眼前人圆润的耳垂,没管对方被惊得打了个哆嗦,继续说:

“你希望我只是你的梦。”

他说:

“可惜我们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五条悟莫名感觉有什么东西随着这句话逸散在空气里,可医生下一刻却恢复了正常。

“去洗澡吧,再耽误下去,麻醉时间都快过啦。”

医生把一头过长的金发在脑后扎了个丸子,露出整张脸显得相当清爽。让他看上去一下子小了好几岁,甚至有点天真无邪的感觉。然而一切都是假象,他顶着一张秀气的脸理直气壮地做出了猥琐的事。

青春男高除了帅气的脸蛋外还有一双又白又直的长腿。把人扒光了放进浴缸后,艾兰连水都没放就直接上手了。首当其冲就是那双无力的长腿,骨肉匀称,手感丰实,能摸出来肌肉,但是现在因为麻醉的缘故相当柔软。

五条大少爷瞪得眼睛都快喷火也没能阻止对方扛着自己的腿又摸又捏,连大腿根都没能幸免,内侧的嫩肉被掐的通红。甚至于医生还得寸进尺的撸了两下那根青涩的性器。五条悟甚至有些庆幸自己中药后几乎无感的身体了。

医生以一种绝对自我的姿态把面前这具漂亮的身体摸了个遍,完全没顾忌对方本人的想法。从漂亮的锁骨到软弹的胸肌,乃至敏感的会阴,他简直像是在探索自己的新玩具。洗澡的时候,他甚至还扒开两瓣浑圆白软的臀肉,暧昧的摩挲那禁闭的入口。

绝对要宰了他。白发少年咬牙切齿的想。

……

今天又是雷雨天了,可惜艾兰的卧室里没有另一个人,客人还在地下室,没有获得自由行动的资格。于是医生没有回去睡觉,无事可做干脆学习。他还停留在客厅,倚靠在躺椅上,腿上搭条毯子背他的拉丁语。内容来自某一位不知名爱慕者亲自撰写的小册子,记录了一些常用的词汇和短句,并贴心地标注了发音。

他心不在焉的背诵:

“ocussister……”

[左眼]

“ocusdexter……”

[右眼]

那个少年的眼睛很美……

“……ocuprooculo,denteprodente”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若我送出亲吻,能否还我以吻?

艾兰有些走神,目光怔然凝视着窗外仿佛永不停息的暴雨,他还在无意识的念叨着那些句子。可他的眼中已经没有文字了,他看见黑色的海水潮涌,石油一样稠厚迟钝的涌动着的,熄灭了深处朦胧的辉光。让人错觉自己身处孤岛,有冰冷的毒蛇缠上小腿。

……

暴雨倾斜,雷声轰鸣,医生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一句时,几乎只是嘴唇在蠕动,那比虫子脚步更轻的声音完全淹没在连绵的雨中:

“……sivisaari,aa”

[如果你想被爱,就要去爱。]

爱里不该夹杂恐惧与怨恨。

然而覆水难收,只好火上浇油。

事实上,就像五条悟最最开始以为的那样,医生真的很好说话。

“你要是再敢随手关灯信不信老子疯给你看。”

五条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少年人盘腿坐着,在微暗的灯光里,雪白的头发和皮肤都泛着莹润的光,那双潋滟的眼眸如同海面,波光起伏。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里含了多少认真。

医生愣了一下,放下了去按开关的手:“抱歉……你怕黑吗?”

这人脑子有问题。五条悟在内心里毫无波澜地重复了一遍。

“本来是不怕的。”他的眼神意有所指戳在医生身上。

“……抱歉?”

医生又凑过来了,他像是这才意识到五条悟住在多么糟糕的环境里,满脸愧疚,那双天蓝色的眼睛跟做错事了的狗狗一样无辜。然而五条悟对此抗性拉满,他凉凉的瞥了医生一眼:

“恶趣味也该差不多一点了吧,就非要做出一副无辜相?”

在艾兰面前,五条悟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其实以咒术师的视角来看,医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弱鸡,即使没有咒力,就算五条悟让他一只手也能轻松获胜。但奈何医生也有自知之明,除去第一次的持枪对峙之外,他们每次接触,要么隔着铁杆,要么少年浑身无力。因此艾兰才能掌握主动权。

但他也确实疏忽了。

艾兰忽然意识到自己带回家的并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偶,而是一个有着自我需求和情感的人类。

于是他开始忙忙碌碌的往五条悟那里搬东西,被子被褥枕头书籍绿植摆件以及替换的衣服,总之零零碎碎整了一大堆。

“还想要什么吗?”

他期期艾艾的询问他的囚徒。

“……你还不如直接把我放出去。”

医生没答话,他回到了地上。

就在五条悟以为今天到此为止时,他又下来了,端着一杯粉红色的水递过来。

跟遛狗似的。咒术师面无表情的想,喝下了医生下的药。

……

艾兰回来的时候,白发的少年正睡在他的床上,毫不客气的摊开四肢占据了整张床。被子乱七八糟的堆在旁边,只扯了一个角堪堪盖住赤裸的躯体,艾兰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于他对自己的信任,但能确定的是药效肯定已经消退了不少,不然没理由他放过来时还乖乖平躺着的人这么一会儿就展示出了如此豪放的睡姿。

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为了以防万一,他找了根麻绳把五条悟的双手绑在了床头。绑到一半的时候人醒了,不过没怎么反抗,也可能是没力气,只是象征性的挣动了几下就懒懒地躺回去了,比起挣扎,倒更像是吓唬医生的恶作剧。大少爷甚至还出言指导:

“别绑太紧,我可不想一觉醒来发现手废了。”

五条悟在医生绑完后试着扯了扯,满意地发觉医生很听话。紧跟着他就要继续睡过去。疲倦是会累积的,他这几天基本没法睡觉,脑子都快转不动了,现在总算躺在柔软舒服的床上,几乎一下子就被困意吞没。

在他迷迷糊糊快失去意识到时候,艾兰从床头的小药瓶里倒出两粒,然后又加了一粒。然后掐着少年的两腮扔进了他嘴里。

这是专门从商人那里弄来的烈性春药,药效最强的一款,和他以前买过的不一样,据说一颗就能让最纯情的人堕入快感的深渊,并且男女通用。但是卖东西的人都是把自己的货品往好了说,保险起见,艾兰还是决定加点量。

五条悟只以为是医生怕他明早反杀补的麻醉或镇定,心知要么吃药要么打针,还不如干脆咽下去,免得再挨一针。药片粘在喉咙里,幸好医生贴心地给他送了一口水。

他满脑子睡觉,以致于没能及时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微妙变化。

在医生的目光中,那根软软的性器慢慢立起来,把薄被顶出了一个凸起,原本大敞着的双腿也开始夹在一起磨蹭,他皱着眉头喘息,满脸是不自知的春情。

艾兰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颊。白发少年其实有点娃娃脸,相对于他的宽肩窄腰大长腿来说,他的长相实在是清秀纯洁。

五条悟茫然地睁开了眼。

先是觉得热,燥热,然后是酸和痒,从骨头缝里密密地泛出来,带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空虚。

五条悟看向医生,医生正毫不客气的玩着他的胸,掌根拢着一把胸肉,拇指和食指却捏住了他一边的乳尖捻弄,那粉嫩的小肉丁不知廉耻的翘着,在男人手中硬成了一颗小石子。五条悟哼了一声,他现在全身都敏感的厉害,没人碰的时候倒还好,可被医生那么一揪,所有的知觉被唤醒了似的一下子就集中到了胸口。

按理来说医生摸他不是什么稀奇事,五条悟知道他对自己身体的喜欢,可这次,体内的骚动却让他感到非比寻常。

奶尖麻痒得厉害,掺着拉扯时的痛感,让人说不清是希望对方停手还是想要更多。五条悟本能地绷紧胸肌,问:

“你在干什么?”

医生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羞赧,可他眼睛却又亮晶晶的带着期待:

“我想上你。”

五条悟缺觉缺得脑子不太好使,被这句话震懵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时已经错过了骂他的时机。

但艾兰可不管这些。不顾另一人的反应,医生慢条斯理脱下自己的衣服,在五条悟惊悚的目光中跨坐在了他的腰上。那根半勃的淡红色性器和饱满的阴囊就软软地贴在少年结实的腹肌上。

这种受制于人的滋味实在让人咬牙切齿,身上的触感更是让人毛骨悚然。五条悟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意识到自己即将被侵犯。他喉结几次滚动,最后只骂出句“滚”来。

然而医生完全不在乎他的心情。他单手撑在五条悟身上,另一只手则直接了当地抓住了隆起的胸肌,手感很韧,他第一下甚至没能捏动,医生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五条悟在暗戳戳的抗议。不过这也完全是无用功,反倒激起了医生的火气。

他对少年笑了一下。两只手按在白嫩的胸肌上揉捏。五条悟皮肤白,胸肌上被揉捏出来的鲜红指痕便显得格外涩情。

“你他妈放开……不准捏”

少年心里不情不愿,可身体却热情,两颗奶尖凸立着顶艾兰的掌心,他把小肉丁夹在指间揉搓,便听见少年忍不住发出媚气的哼声。他两手被绑在床头,躲都没处躲,受不了被玩奶扭动身体时反而更像欲拒还迎。

艾兰两手按在他的胸肌两侧把初具规模的乳肉往中间拢,原本浅浅的乳沟被饱满的胸肉挤成了一道细长的深缝。

五条悟觉得不太妙,他警惕的像只竖起耳朵的兔子。

“你想干嘛?”

医生没说话。他拢着那两团乳肉稍稍挺腰,饱满的龟头戳开软肉挤进了夹缝里。白发的少年哪见过这种阵仗,睁大了眼,表情无措。不同于女性胸脯的绵软,他的胸肌要更有弹性,触感极佳,可惜胸肌大小远不到能乳交的程度,虽然手把着时看上去丰满,实际上只能裹一半的鸡巴。但也还算能用,尤其是配上少年屈辱愤恨的表情,趣味一下子翻了倍。

被当做性玩具一样摩擦……还真是糟糕透顶的体验。

“你是泰迪吗,随便蹭什么都能发情。”

五条悟忍不住出言嘲讽。他现在浑身发燥,头脑昏沉,医生压在靠近胸口的地方让他有些气短。他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很快就想到了咽下去的那三颗药片上。但现在想起来也没有用了。体内涌动的欲望无处发泄,对方并没有触碰他的性器官,但顶弄胸肌时偶尔摩擦到乳头就让他身体一阵阵发软。

医生的皮肤很白,和五条悟不相上下,二者皮肤相贴的地方甚至给人一种不分彼此的和谐感。只是相比起五条悟结实的身材,医生要瘦弱不少,腰身细窄,缺乏力量感。

他自顾自的慢吞吞磨蹭,被磨红的胸肌裹不住尺寸超标的阴茎,艾兰动作幅度一大就会顶到少年的下巴乃至嘴唇。

“你再敢往前老子就给你咬断!”

好嘛。艾兰相信他能干出这种事来。他往后挪了挪以示自己的乖巧,却不妨碰到了另一根硬物。

连本来没有多么敏感的乳头都快成了要害,性器更是不必多说。深红色的性器在无人抚慰的情况下自发勃起,硬的像根棍子,顶端的马眼不断泌出水液。

“想要了吗?我给你摸摸吧。”

五条悟自然不可能回答这种问题。艾兰又蹭了一会,起身跪坐在了他的两腿之间。原本绞拧在一起的长腿被强行分开,这样的姿势实在叫人没什么安全感。少年连阴毛都是银白色的,医生好奇的摸了又摸,五条悟想反抗,但他如今的力气小的可怜,被医生轻易镇压。

“唔姆,湿漉漉的了。”

修长雪白的五指握上那根狰狞的肉物,带着一种极具情色意味的反差。青少年本就是精力旺盛的年纪,更何况他还被药力折磨了许久,细腻的皮肤覆盖上来,简直像是荒漠里落下了甘霖,白发咒术师忍不住从喉咙里泄出一声愉悦的气音。

先走液被涂抹开,黏糊糊地粘了医生满手,艾兰才撸了几下,手心里硬烫的肉棒便一突一突的跳动着,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腰身发力时紧绷的腹肌线条雕刻般漂亮。艾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他愣神停住的这一会功夫,被欲望烧红了眼的少年便有些受不了了,不自觉的挺动着腰身磨蹭医生的手心。艾兰回过神来,但却没有帮他释放的意思。

他松开手,手指向下,在会阴处揉捏了几下,把人揉的又抖又喘才继续往下,摸到了紧闭的穴口。

“哈、滚……放开”

之前一直闭眼忍耐的大少爷这次反应很大,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扎着血丝恶狠狠地瞪过来,野兽一样凶狠。

“不要怕,不疼的。”

艾兰只安慰了这么一句,就低下头专注的观察那生涩的处子穴去了。他两手掰开两瓣臀肉,嫩红的肉穴也被拉扯出一道小小的缝隙,艾兰惊讶的发现了亮亮的水光。

“湿了欸。”

虽然知道肯定是因为对方自己的身体才会这么奇怪,但还是羞耻过头了。

五条悟愤愤地攥紧了拳头,腿上猛的用力,把医生横摔在了床上,他还想继续挣开绳子,可在那一下子爆发之后,药效又占了上风,整个人都又热又软,明明只是小腿一拦一压的动作,他却喘的比以前打特级还厉害。

艾兰嘶了一声,挪开少年的腿坐起来,不出意外的发现自己侧腰上一道红印子,五条悟是真发了狠的,明知不可能逃脱,却也还要给医生找不痛快。

“你就是仗着我脾气好。”

艾兰一边嘶嘶地揉腰一边抱怨了一句。他倒是没有折磨五条悟的想法,毕竟要是换成他自己被人绑手下药,他肯定也会找机会杀了对方。被踢一下也不算啥。

趁着五条悟还在喘气的功夫,艾兰扛起他的一条腿,腾出一只手就着手上的液体轻轻戳刺,他能感觉到对方夹紧了括约肌在竭力扞卫自己的贞操。但艾兰很有耐心,他反复的用指尖揉按戳弄,直到那骚哒哒的穴口蠕动着含进了半个指节。

艾兰收回手。

那双水雾朦胧的蓝眼睛望过来,带着隐约的渴求。

“我本来是想温柔点的,不过第一次,还是让你印象深刻点吧。”

他扛起对方的腿架在自己肩上,肉棒抵着羞怯的穴口,随后一挺腰,猛的捅了进去。

白发少年把床单抓得起了皱,他眉头紧锁,汗湿的脸颊上浮着红。完全进入状态后,内里简直像是要烧起来,就连皮肤都仿佛变成了性器官,想要被触碰。高涨的欲望压倒了一切负面感受,如同猛毒蔓延进四肢百骸,将身体变成了他自己都陌生的模样。眼中所有的事物都已经扭曲变形,模糊成难以辨别的色块。疼痛成了扔进欲火的薪柴,即使是被强奸,他的身体依然渴求。然而却又本能的恐惧着即将突破束缚的某些东西。湿腻的皮肤下肌肉紧绷,他还在挣扎,但世界成了一团漂浮的热气,将他裹在其中,五条悟感到燥热,且难以呼吸,喉管里像是着了火。

“呼……呼、唔……”

浑身的皮肉都发着痒,真的在被人触碰着吗?为什么一片虚浮?

他莫名的发慌,渴望着更多存在的实感。若非被医生控制着,五条悟大概会蜷缩起来抵御失控的感官。

但是医生并不比他好受。

没人告诉过艾兰,硬插会那么难受。那看上去诱人的处子穴生涩得可怕,只有穴口被浅浅开拓,内里则依然紧致,加上一身实打实的肌肉下意识抗拒着缩紧。六眼高贵的身体几乎没有受过伤,对一切感觉都十分敏感,稍稍一顶便发着抖绞紧了肠肉,虽然在药物作用下分泌出丰沛的汁水,可湿滑与柔软并非同义词。艾兰感觉简直像是陷进了泥泞的沼泽,那种过于强烈且紧致的包裹感几乎让人心生恐惧,医生脊背上都泌出一层汗。堪堪挤进去半根便寸步难行。他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痛的额头都见了汗。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往生着滑腻苔藓的石头缝里挤。

紧,还痛。

艾兰咬着牙试图前进,他觉得自己没软简直是奇迹,又或许他只是被挑起了胜负欲。

医生又试探着去抚摸对方的肉棒,充血的肉棍甫一得到爱抚立马颤了颤,显示出激动万分的模样,在男人握拢的五指里又涨大了几分,医生细致的摩擦着这根生涩的性器,从两颗饱满的阴囊上方到冠状沟上下撸动,间或稍稍停顿用大拇指指腹磨蹭龟头和马眼。然后在某一刻,手中的肉茎膨胀,马眼激烈的张合,在对方眼见着到达高潮的时刻,艾兰松开了手。

他本想着趁对方高潮时刻的放松一举攻入,然而事到临头却又突然觉得不公平,没理由让对方比自己先爽到。

即将射出的精液偏偏因为缺了一点点关键的刺激而不上不下卡在那里,五条悟被逼出一声夹着哭腔的呻吟,他呼吸颤抖,身体僵硬,夹得更紧了。

幸好五条悟不是一头鲸鱼,做不到长时间憋气。他短促的呼吸着。每当胸膛起伏时,连带着身体也会稍稍放松,紧致的腔穴甚至会在换气时隐隐将肉棒往里拖拽。那缠绵绞紧的软肉难进也难出,死死的包裹着脆弱的性器,半点间隙也无。

艾兰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苦了,痛的几乎有点恍惚。他的性经验不算少,不过大都为女性。

希尔微

奥蕾莉亚

芙涅依

……

不是没有强迫过。比如一开始医生还不习惯轮回的时候,偶尔会出现把理论上刚认识的希尔微直接带上床的事。浑身充斥着不安的女孩嘴上说“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行为也处处配合着任人摆布,可还是会下意识绷紧身体。

因为年龄幼小的缘故,阴道本来就浅窄,再加上怀着恐惧心情,会非常地紧涩且干燥。不太舒服,但也不至于让人痛苦。那种箍紧了的包裹感是易碎的,纸张一般。虽然被阻拦,但却感觉只要再用力一些,便能痛快地破开。

插进去的时候,像是撕开布帛。能轻易的感受到那孩子正在被破坏。

希尔薇的眼睛是沼泽一样的颜色。

她短暂的人生不比一具腐烂的尸体美好多少,至少死者不会疼痛。长久的痛苦一点点将生命力撬离那具幼小的躯体,直到连医生也为此加码,于是她的眼睛便彻底熄灭成一片死地。

她一言不发,安静地敞开身体,然后缓慢地死去。

……但是,并不会给人带来疼痛,只是留下一些酸胀的、令人有些晕眩的情感。她总是这样,活着会让医生满心怜惜,死去则留给医生满地寂寞。

他们二人,无论是谁生或死,疼痛的从来都只是希尔薇,而非艾兰。

“……哈、动一动……呼……”

性器捅到了底,两人的身体紧密嵌在一起。那种挣扎困顿的神情已经完全从五条悟脸上消失了,少年张口喘息着,喉结滚动,淡粉色的唇间隐现猩红的舌尖。他腰胯悬空,手腕被绳子扯着勒红了一圈,艾兰看着都痛。两条长腿不知何时缠上了艾兰的腰,充血的肉棒不知廉耻的高高翘着,亮晶晶的淫水把胯间糊的一片糟乱,小穴一鼓一鼓的吮吸着性器,少年眸色发暗,原本天使一样高洁的外表此刻看上去带着一种野蛮的攻击性。

医生眨眨眼,脸颊上滚下两滴泪来。那些突兀袭击他的情感也会以同样快的速度离去,他的思维已经习惯到麻木,可身体却没有。他扶着少年的胯部,一边体会被完全包裹的感觉,一边俯视着另一人混沌的蓝眼睛,分不清对方现在是否清醒。

“…他妈的……难受…听到没!唔……”

五条悟浑身都难受。皮肤发痒,想被人用力揉搓,腰腹深处酸胀,穴腔里的感觉也古怪,可偏偏另外那人跟个木头似的不动弹。少年暴躁的挣了挣,窄腰晃动间吐出一小截肉茎,可紧跟着又被他条件反射的小腿用力,压着医生的后腰顶了进来。龟头捣在热涨的软肉上,他呼吸一窒,声音都断片了。

表层意识停转,潜意识接管身体。五条悟已经把一切交给了本能,他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好,过量春药并未让他失去意识,只是暂时剥夺了思考的能力,礼义廉耻与尊严骄傲,那些敷衍着遵循的教条已经被全部抛到脑后。清晰浮现在脑海中的只剩下最原始的森林法则——

强者的一切都被允许。

此刻,他只要快乐。

那根东西严丝合缝的埋在他身体里散发着热度,初时觉得充实,但很快又令人感到不满足。肿胀的穴腔里泛起麻痒,小腹酸胀,懒得去管医生的反应,五条悟皱着眉头尝试扭腰,粗硬的性器随之在体内乱戳,像把烤热的刀子,挪动间杀下了那股恼人的痒意,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以及某种令人战栗的刺激感。

正因并非纯然的快感,反而让人犹疑着一点点试探。五条悟的动作太慢太犹豫,艾兰又不是死人。面前是年轻人白花花的肉体,紧绷的腹部显出利落的肌肉形状,再往上,白嫩的胸肌上两颗乳头红艳艳的硬立着,端的一副好风景。被撑开了适应了好一会儿的穴里已经不复初时不解风情,而是谄媚讨好的吮吸着入侵者,学乖了似的。医生掐住他的腰,立刻听到对方闷哼了一声,随后少年简直如同皮肤饥渴似的,拱着腰试图让艾兰摸到更多地方,夹着性器的屁股随之不安分的乱动,从穴口渗出湿腻的水液。

填满身体的肉柱猛地抽出,又重重插入。龟头顶着敏感点捅进深处,沿途的软肉被摩擦的又痛又爽,五条悟懵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艾兰,眼神茫然活像只平地摔的猫。然而医生没有在意他的反应,娇嫩的媚肉纠缠着肉刃被拖拽出些许,男人的五指掐进白肉里,按着少年大开大合的操干,他还有点记仇,想起来开拓时的艰难,憋着股气发泄,每一下都插得深重,肉棒摩擦肠壁带起火辣辣的快感,敏感的淫肉受到撞击便会抽搐着绞紧,然后在下一次又被顶撞得溃不成军。

五条悟眯着眼,眼尾飞红,坦然的沉浸在欲望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呻吟,因为缺乏相关知识,男高的叫床堪称朴素,更多的时候接近哼唧,但他的声音已经足够好听。偶尔被操到g点,他反而会下意识的憋住声音,若是接连刺激前列腺,呼吸乱掉的少年喉咙里便会被顶出些气音。

非常可爱。

艾兰发现了这个小细节后便格外频繁的冲着对方的敏感点攻伐,白发的美少年脸颊眼角都红艳,皮肤上反着晶亮的汗光,白牙咬着干燥的薄唇,长睫一颤一颤,因并不习惯的过量快感而皱着眉头,一副苦闷又享受的模样,实在是漂亮。艾兰不否认自己颜控的本质,他忍不住想看对方露出更漂亮的模样。

按着少年腰的手松开,那块已经留下了两个鲜红的掌印。药效最猛烈的时刻早已经过去,五条悟其实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他忍耐着快感的余韵,半睁开眼等待医生接下来的动作。

医生趴下身去,张口用牙齿揪住了他一边红肿的乳头。大少爷猛地抽了口气。紧跟着他就感受到自己的乳头被湿热的口腔含了进去。胸口最柔嫩处湿润的触感简直叫人毛骨悚然,说不出是快感还是恐惧,他紧紧地咬着牙,忍不住夹紧了肉穴。然而医生得寸进尺,他用力吮吸着那一小片乳肉,然后抬起头,分离时发出一声暧昧的“啵”。鼓鼓的的嫩红乳晕上乳头比另一边要大了一圈。

五条悟正为这古怪的感觉面露纠结,医生已经对着另一边伸出了手,他皮肤很嫩,薄薄一层脂肪覆盖着丰实的肌肉,手感极佳,医生简直爱不释手,少年的胸肌被搓揉的又热又麻,要化了似的一片绯红,五条悟慢慢接受了陌生的快感,他低低的喘息着,甚至偶尔会主动把胸脯往男人手里送。医生手里拨弄着可怜兮兮的小肉丁,满怀期待的凑到五条悟耳边,说悄悄话一样的问他:

“下次带着乳夹做怎么样?”

“……你带我就做。”大少爷声音发哑却也不甘示弱,声音里是明明白白的嘲讽。

艾兰埋怨的在他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

“还操不操了,不操我睡觉。”

白发少年不吃他这一套。

硬邦邦的性器还硌在两人身体中间,穴肉因为长时间的冷落羞怯的蠕动着讨好医生的性器。艾兰也不再惹他,双手扶着少年两瓣白软的臀肉挺腰抽插。丰满的臀肉被撞得一阵阵颤抖,发出让人脸热的啪啪声,五条悟的身体早就渴望发泄,被这么粗暴的抽插了几十下便回到了高潮边缘,湿软的肉穴一缩一缩,急切的接连吮吸包裹着性器,然后在某一刻,肠肉骤然绞紧,少年脚弓绷直,低声呻吟着射了自己满身黏糊糊的精液,与此同时,医生也射在了他热情的甬道里。

五条悟显然累得不行,即使是被灌精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发着抖被逼出几声闷哼。少年人呼吸急促粗重,眼睛紧闭,过了一会儿,呼吸声又逐渐变得安稳。

他睡着了。

大概人在贤者时间真的会变成贤者。高大漂亮的少年满身狼藉失去意识躺在床上,表情疲惫,双手还吊在床杆上。艾兰那许久不见的愧疚心突然冒出来作祟了,医生满脸疼惜的解开了少年手上的束缚。那双骨感的手腕上留下了几圈渗血的红印,已经麻木,五条悟被他的动作扰醒,不太清明的睁开眼,慢半拍才意识到自己被放开了,稍微攥了攥拳试了试功能便把手臂放在了身体两侧,继续阖眼。

艾兰稍微有点心疼那几道狰狞的疤痕,抬起他一只手查看情况,位于手腕外侧的伤痕肿胀着,医生指尖轻轻拂过去,沾了一点点很淡的红痕,他正思考着该用什么药比较好,下一刻,那只原本被他捧着的手突然抬起来,扣着医生的后脑把他按了下去,艾兰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茫然的与另一人双唇相贴。

少年的眼睛懒散的半睁着,仍然一副困倦的神情,但他炙热的舌尖却以一种蛮横的气势冲进医生的口腔,仔仔细细的舔舐每一寸软肉,如同沙漠中的旅人面对清泉时一样迫切的吮吸他的唾液。艾兰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他下意识的想要偏头躲避,却被对方抓着头发强硬地按在原位,那条外来的软舌如同国王巡视领土般深入梭巡,完全堵住了医生口腔中气体流通的可能性,被动的一方只能艰难的用鼻子呼吸,然而这个姿势对医生实在是不舒服。

直到肺部的空气消耗殆尽,医生终于忍不住用力扯开了五条悟的手,他原本扎好的头发也因此散落下来。

白发少年的手里还拽着一根黑色的头绳和几根金色长发,他不乏得意的瞥了狼狈的医生一眼,又老老实实的躺回去,满身痕迹的样子看上去颇为惹人怜爱。他闭着眼说:

“我要喝水。”

“啊啦啦,这就是传说中的希尔薇吗?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气质神秘衣裙华丽的女人是半路上突然冒出来的,当时两个人才下车步行了没多久就被拦住了,她似乎和艾兰很熟,几句话就把把带着孩子的医生请进了店里聊天。她的店面很隐蔽,让人怀疑真的有客人能找到这里吗?江户川乱步本能的不太喜欢她。

“好可爱。”

胸部丰满的美艳女店长笑吟吟的弯腰去拥抱矮矮的“小姑娘”,隔着一层衣物江户川的脸被迫埋在丰腴的软肉里,或许是因为屋子里足够温暖,也有可能是单纯的抗冻,她的打扮对于这个季节来说真的有些过于清凉了,江户川乱步甚至能够感觉到女人的乳头在衣物下硬硬的顶着自己的脸颊。

啊啊啊啊啊啊什么鬼!

江户川乱步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他拼命挣脱束缚,红着脸躲在医生身后,探头眯着眼睛警惕的观望这个过分热情的女人,像一只炸了毛的黑猫。

“也太害羞了吧”女人掩唇轻笑。

“请不要逗弄她了,奥蕾莉亚,”医生安抚的把手放在男孩发顶,“我来给希尔薇买衣服。”

“很可爱哦,小希尔薇。”奥蕾莉亚用扇子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对着炸毛的小孩子又笑了笑,眼看着艾兰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她施施然直起身来,松松拥着男人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香吻:“不要这样严肃啊,艾兰先生。”

“明明是您太轻浮了。”青年语气里透着无奈,显然二人相识已久。

“说话还是毫不留情呢,不过我记得您不是已经准备了许多衣服吗?”女人后退半步,跟医生拉开了距离。

“女孩子的衣饰总是不够的。”

“真是个好男人啊,令人稍微有点羡慕了呢,医生。”奥蕾莉亚似真似假的感叹了一句,随即又将话题抛给了希尔薇:

“呐,看艾兰对你多好,小希尔薇感动吗?”

感动个屁呀,女装男孩恨恨的想。

“不过我这里的样式您都您应该都买的差不多了吧,倒是有新进的头饰要看看吗?”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发带和发卡,但是或许是帽子让奥蕾莉亚误判了江户川乱步的头发长度,这对头发短短的男孩子来说实在用不太上。

“你想要吗?希尔薇。”

“我都行。”

听到话茬又到了自己这里,江户川乱步立马把头收回去,他对那些东西毫无兴趣,但他也知道买不买的自己说了不算,他抓着医生的衣摆假装自己只是个乖乖的挂件。

“她好黏你。”女店长显然误会了些什么。

“可能是在陌生的地方害羞了吧,他其实有点怕我。”

“真的吗,不会是吃我的醋了吧?”奥蕾莉亚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医生平日里温和如同圣人,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会有人惧怕他,华丽的羽扇遮掩了女士的下半张脸,但促狭的笑意还是从她眼神中流露出来,“还是你在床上太粗鲁了?”

江户川乱步这下子突然觉得手里医生的衣角已经开始烫人了,但奥蕾莉亚弯下腰认真的注视着他:

“不用担心哦,我不会和你抢艾兰的。”她直起身,与艾兰对视了一眼,立刻又用扇子遮住了下半张脸,若有所思的补了一句:“不过也没有人能抢走吧。”

出了那家奇怪的服装店,时间也还没过多久。

“希尔薇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江户川乱步有些拿不准他是不是真的在寻求自己的意见,还是只做个询问的形式,况且江户川乱步初来乍到根本也不知道能去哪。

可他不能不回答。

“我们就这样随便逛逛吧。”

孩童回答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偷瞄着医生的脸色。

“好啊。”医生握起了他的手。

街道边缘还有着未化的积雪,行人都捂得很严实,大多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走过,道路两边也是非常普通的村镇景象,各类店铺还有餐馆排列着,只是不像横滨那样繁华与现代化。他们在广场上找了条长凳坐下,原因是江户川乱步走累了,在他自己还纠结着要不要开口让医生停一停的时候,艾兰就已经干脆把他抱起来就近找了个歇脚的地方。

广场上来往的人中很多都会热情的和医生打招呼,顺带也会问候一下他怀里的“希尔薇”。江户川乱步忍不住一眼又一眼的偷瞄自己如今的饲养员,还真是,居然是会给人无偿治病的烂好人呢。甚至不用和他们攀谈,侦探只要看一眼就能看清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们如同被规定般平庸无趣的日常,但他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能让他离开的信息。

江户川乱步坐在医生腿上看向远处。他来的那一天还下着雪,天空乌云密布是很深的铅灰,后来天晴了,他却没有再出过门,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这里天空深蓝澄透,是只有在空气干净的小地方才能看见的颜色,这也是在去到横滨之前,江户川乱步日日都能看见的天空颜色。

嘛,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总算还有点可取之处。

“要去吃点东西吗?”

江户川乱步其实不太饿,

“午安,涅芙依”

“午安,先生,今天是两位吗?”女孩子眨了眨眼,有些好奇的看着艾兰手里牵着的孩子。

耳廓上带满了耳饰的服务员虽然看起来像个不良少女但却对自己的工作抱有极大的热情,她有一双猫一样的蓝绿异瞳,门板碰撞的声音一响起来,她甚至还端着餐盘就立马热切的奔到门口。她的肢体不太协调,这显而易见。江户川想。事实也是如此,涅芙依走路摇摇晃晃,明明地面平坦她却仿佛随时会摔倒似的,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夸张到怪异。除了身体因素之外,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因而江户川乱步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去观察店里的其他食客。结果自然也是让人失望,全部都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人而已。

这个世界的秘密,在医生身上,江户川乱步又一次确认了这一点。

站在桌边等候的服务生将菜单递给艾兰,艾兰转手又直接给了江户川乱步。这个科技落后的世界食物也并不丰富,菜品单一到没什么选择的余地,接过菜单,江户川乱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甜食。

“我要草莓蛋糕可以吗?”

“可以哦。”艾兰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过头看向涅芙伊,“那么一份草莓蛋糕和一份枫糖千层饼。”

“好的。”

食物很快端上来,出人意料的很好吃,倒是医生看起来兴致缺缺,似乎对于他而言,男孩吃东西的样子要比盘子中的食物更加吸引人。看到江户川乱步吃完了蛋糕,他还从自己盘子里切了一半千层饼给他:“要尝尝吗?”

江户川乱步也没有推拒,焦黄的千层饼浇淋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枫糖,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甜食能够抚慰一切不快,尤其是对于江户川乱步这样长期高强度思考的人来说。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世界第一的名侦探看不出来该怎么回去。这世界似乎并不只是简单的背景布,如果回不去该怎么办呢?江户川乱步竭力想要避免这样的想法,因为这代表着他对自己推理的不自信,可偏偏杂念如草丛生。

我回不去的话,侦探社会倒闭的吧。

仿佛看见了失去他之后侦探社无人上门的冷清场面,江户川乱步忧心忡忡的嚼着千层饼,唇角沾了糖浆也没注意,医生很自然的掏出手帕去给他擦,走神状态的江户川也下意识主动挪了挪方便他动作。紧接着他一抬头就对上了涅芙伊好奇的目光。不知何时清闲下来的女孩子正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他们。江户川乱步被盯得发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可能该跟医生拉开点距离。

但他自己说了又不算,关键还是得看医生的态度。偏偏艾兰没觉得哪里不对,给他擦完嘴又作势要把他抱在怀里。江户川乱步倒也不是排斥跟医生贴太近,只是在被别人直勾勾盯着的情况下难免会觉得有些羞窘。虽然没有明显的抗拒行为,但艾兰还是注意到他这次小动作特别多,一副坐立不安的焦躁感。

他很快找到了原因,涅芙伊的目光直白毫无收敛之意。或许因为天生身体有恙的原因,异色瞳的女孩身上有一种不通人事的懵懂感,宛如林野里的无害的小兽闯入城镇,可爱之余又不合群,有些时候难以与他人共情,于是就显得非常低情商。但艾兰知道她本意并非如此,她只是难以理解而已,所以与她相处必须非常坦率才行。

“为什么一直看着这里呢,涅芙伊?”

涅芙伊被他的问话吸引走了注意力,这让江户川乱步悄悄松了一口气。

“唔,因为很好奇希尔薇。”不擅长与人交流的涅芙伊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又重新组织了一次语言,“因为艾兰医生从来没有和什么人亲密过,所以很好奇被医生全心全意在意着的到底是怎样的孩子。”

“但是涅芙伊一直盯着这里太久了哦,这样是很失礼的行为。”

“欸,真的吗?”

医生大概是又以长者的口吻说了些教导涅芙伊眼神该怎样才不会令人觉得不舒服的话题。江户川乱步没有继续听他们的对话。

他只是想,这太奇怪了,仿佛所有人都知道医生对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希尔薇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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