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对不起。
罗敷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为什么这么做?
少年的瞳孔痛苦地颤抖着,胸膛忍不住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奇奇怪怪,令人不太好理解的呜咽声。
罗敷:
罗敷轻轻在他面上掴了一掌,板着脸道:说人话。
少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灰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一会儿委屈,一会儿又变得凶狠而恐惧,连眼睑下的肌肉都在微微发抖。他浑身僵直地躺在火炕上,手却已不受控制地攥成了拳头。
罗敷:
罗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
她的确是不知道的。
她没有养过小孩子,就算觉得他像一只小猫,可罗敷上辈子也没养过真正的小猫。
如果他是个大人的话,做出这种主动自残的行为,罗敷现在一定已经原地起跳,先抽他两个大耳刮子,然后再骂上半个小时不带重样的,把他骂得狗血喷头!
可是他不是,他是一只情绪和思维都奇奇怪怪,十分抽象的小动物,天生天长,兽性大于人性罗敷本就没法子很理解他的举动。
自伤大概并不是小兽的本能,趋利避害才是小兽的本能。
她的确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对这么小的小孩子,她既不能打骂,又不能威胁,更不能信口拈来地说些可以拿捏住他的话这些话可以对大人说,对一个孩子却不能这样,这样对他太残酷了。
她坐在炕上,双手抱胸,一言不发。荆无命却已在这种令人不安地沉默中发起了抖,好像在冰天雪地里被冻得缩瑟一样。
他死死地盯着她,在感觉到自己可以动了之后,僵硬地伸出了手,轻轻,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罗敷:嗯。
少年嘶哑又虚弱地说:不想让伤好。
罗敷道:为什么?这样不痛么?
少年的眸光闪了闪,声音有点闷闷的:伤好了,你就要走了。
罗敷怔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少年脸上。
十一二岁的少年,生活在丛林中,全然不懂得人类社会半点法则的小兽,他还没学会眼神的闪躲。所以他仍然仰着头,死死地盯着罗敷,半点不肯移开,那双眼睛妖异而邪恶,一直盯着人看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冷到了骨髓里。
他的眼眶却红通通的。
罗敷沉默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放缓了语气问:我什么时候说过,上好之后就走了?
少年的瞳孔忽然又慢慢扩散,变成了一片朦朦胧胧的死灰色,他低低地道:你说过在我伤好之前不会走。
所以,伤口一旦好了,她就要离开了。
他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