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刚跟陆哥通消息了,他人已经到Portland了,明天下午去机场接你。”
“好,谢谢。”
“嗐,客气,这有什么好谢的...”
跟梁廷衡通完电话后,榆尔缓缓放下手机。
指尖还隐约有些发麻,榆尔默默盯了会儿天花板,接着翻了个身,枕头陷进去,将她的脸埋了一半。
枕套的触感冰凉,榆尔却像是被灼烧了一样,呼吸微重。
疲惫地动了动身子,榆尔试图找到更舒适的姿势,结果则是更深地陷入一片朦胧的灼热中。
人困得不行,她未曾察觉到异常。
在距离前往Portland不到四十八个小时的半夜里,榆尔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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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指针缓慢地挪动着,直至短针和长针最终重迭,指向“XII”的位置,榆尔的房间也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看着桌上未动过的餐盘,刚谈完合作回来的傅修衍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榆尔没有赖床的习惯。
“尔尔?”
修长的指骨微屈,傅修衍轻敲了两下门。
......
房间内没有回应。
“...尔尔,是哥哥。”
.......
房间内有微小的动静声响起。
依旧没有声音回应傅修衍。
在没有得到榆尔允许的情况下,傅修衍“贸然”推开了房门。
门开的瞬间,傅修衍的眼神沉了下来,刚刚心底隐约的猜想,在看到房间里面的情景时被彻底证实。
——被子滑落在床侧,皱成一团,榆尔撑着身体半跪着,手臂抓着床沿,显然是使不上力气,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向前倾。
女孩的额头和颈侧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鬓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唇色淡得几乎毫无血色。
榆尔在房间,只不过情况看起来不太乐观。
他的妹妹,生病了。
“...大哥。”
由于发烧的缘故,榆尔整个人的反应看起来迟钝了许多。
她迷迷糊糊的,艰难的爬起,嘴里还低低念着对傅修衍的称呼。
榆尔还想撑着身子下床,手刚抬起来,一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榆尔想去抓床沿,手掌只抓住了一片虚无。
她只抓住了空气。
预想之中的钝痛没有到来。
闭眼的那一瞬,一双薄热的宽厚手掌已经将她稳稳地托起。
——傅修衍弯腰,一只手撑在榆尔的身后,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膝弯,轻而易举地将人捞进怀里。
傅修衍将女孩半倾的身体牢牢接住。
手掌微微收紧,男人触碰到女孩背后的骨骼。
隔着单薄的衣料。
傅修衍感受到榆尔瘦削的温度。
榆尔的身体比傅修衍想象中还要单薄,他微一使劲便能感觉到透过宽大睡衣下的纤瘦轮廓。
榆尔轻轻挣扎了一下。
她不习惯这样的亲密,但很快又软了身子。
发烧几乎要抽干了她的力气。
榆尔的眼皮颤了颤。
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在透支。
榆尔昏昏沉沉地半睁着眼,虚弱地倚在傅修衍的胸口,意识模糊,连身子都软得像没骨头似的。
傅修衍眸光微暗,将人塞回被子里。
傅修衍的视线瞥到地上半打开的行李箱,以及床头嵌入式柜体上零散摆放的药片和凉透的玻璃水杯。
榆尔又闭上了眼,似是要再度陷入昏睡。
不再犹豫,傅修衍拨通了个电话。
......
一小时后,榆尔的手静静地搭在傅修衍的掌心中,输液架被安置在床边,输液针扎在那片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青色的血管像流动的细线,隐约浮现在手背上。
榆尔的手指微微蜷起,指节清瘦,此时她没有什么力气去伸展。
输液针的位置周围的皮肤微微泛着一点红,细小的血管蜿蜒着,像隐匿在瓷器里的裂纹。
“怎么不打电话给哥哥?”傅修衍的嗓音低冷,声音压的很轻。
闻言,女孩苍白的脸上勉强勾起个弧度,“哥,我吃过药了,而且...,你说过你中午会回来的。”
“所以...”
“所以就放任自己发烧到叁十九度?”
“......”
“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榆尔小声说。
“麻烦?”傅修衍的声音低了几分,透出一丝抑着的怒气,虽然压得极轻,但仍让人感到一丝窒息的冷意,“尔尔,你觉得这对哥哥来说是麻烦?”
“我...”
榆尔一时无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当然明白傅修衍对她的关心程度,但那种因为生个病就要打电话给人说什么:“我生病了,你得回来陪我。”或是“很难受,来救我。”
光想想就太别扭了。
她做不到。
况且,之前人生的十七年,她掰着指头都能数得清的生病发烧次数中,都是这么硬抗过来的。
咬几块囤着的临期打折药,被子蒙头一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