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氛围微妙的可怕。
傅渊坐在榆尔对面,懒散地倚着椅背,目光时不时轻扫过女孩。
傅际洲倒像是看不出丁点儿沉默的气氛,坐在榆尔身边,嘴角含着笑,“姐姐,吃这个”
榆尔垂眸切着盘中的吐司,动作缓慢,面对傅际洲的“献殷勤”,始终没有太大的反应。
对傅际洲的“殷勤表现”有反应的则是坐在主位上闭眸微憩的傅修衍。
男人的西装衬衫领口松开了一颗扣子,白衬衫袖口卷起,露出腕表和线条分明的小臂。
傅修衍眉宇间有着淡淡的疲惫,没碰餐盘,面前只摆放了杯黑咖。
看样子应该是刚忙完工作回家。
傅修衍将咖啡杯轻轻放下,手指在杯沿上摩挲了一瞬,视线停留在榆尔身上。
女孩抗拒、冷淡、不适应,所有掩藏的情绪全在她的沉默中一览无余。
傅修衍揉了揉眉心,缓缓开口道:“好好吃饭。”
傅际洲正准备再递给榆尔个面包,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看傅修衍,又看看榆尔,停下了动作,乖乖低头扒自己盘中的餐食。
看到傅际洲“乖巧”的模样,傅渊眯了眯眼,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口牛奶,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什么都没说。
吃过早饭,榆尔起身,身旁等待多时的傅际洲立刻笑眯眯的起身跟上。
傅修衍叫停了傅际洲的动作。
“小洲,你先走吧,我有事要跟你姐姐讲。”
“尔尔,你留下。”
傅际洲撇嘴,不情愿的哦了声,没再多说,起身走离。
餐厅内只剩下傅修衍和榆尔两人。
“尔尔。”傅修衍开口。
“给你准备的东西看过了吗?”
“看过了。”榆尔低着头,坐在软椅上。“谢谢哥。”
傅修衍缓缓起身,走到安静坐着的女孩身前。
榆尔没有抬头,视线始终落在地板上,直至一抹深色的西装布料闯入她的视线。
男人站在她面前,笔挺的身形将光线隔开,投下的阴影笼罩住了榆尔低垂的眉眼。
“尔尔,最近心情不好吗?”傅修衍说,声音平稳,“从那天跟你二哥回来后,总是在发呆。”
榆尔轻点了下头。
她确实心情不好,没必要装腔作势。
“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
“梁廷衡?”
“嗯。”
“觉着小洲他们缠着你烦是吗?”
“嗯。”
“那尔尔想去度假吗?”
“想。”
傅修衍不再询问,而是缓缓伸手,手指落在她的发顶,动作轻缓地替她理了理发丝。
“尔尔。”
“哥哥这两天会去纽约出差。”
榆尔抬眼看向傅修衍,目光里有短暂的迷茫和迟疑。
她好像猜到她哥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哥哥会很忙。”
“所以”,傅修衍的手从榆尔的发顶顺着耳侧滑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耳垂。
“尔尔会有叁天个人的独处时间。”
“我想,哥哥赶得上送你去Portland的航班。”
“他们人多,会吵。”
“跟哥哥一起去纽约。”“好吗?”
榆尔的唇张了张,没有回答。
“听话。”傅修衍的手指落在她的鬓角,轻拂开了一缕碎发,力道克制得恰到好处,却又让人无法忽视那微凉的触感。
“跟哥哥走,梁廷衡说的话”
“哥哥会告诉你答案。”
榆尔怔了一瞬,鼻尖闻到了傅修衍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
她的这个大哥,真的太聪明了。
总是能一眼就看透她的想法。
其实一开始,榆尔不习惯别人这么直接的关心她,尤其是傅修衍。
她尤为的抵触。
究其原因,或许是刚见面时,傅修衍身上那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更或许是因为他从来都那么稳重,不动声色的关怀中总是带着一种二人之间“早已熟稔”的意味,让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榆尔总觉得“关心”二字,太过沉重。
在她眼里,“关心”这事,是需要付出点什么作为回报的。
毕竟,她只是傅家的“私生女”而已。
榆尔私自将傅修衍的接近判以蓄意谋取的罪名。
可后来,随着在这个所谓“千金小姐”的身份待的时间越久,榆尔才更明白阶级的差距。
她在物质上,一无所有。
有的只是身为傅修衍“妹妹”的名号。
榆尔想。
只是这么一个名号。
而这正是傅修衍看重的。
所以,榆尔顺理成章的拥有了一切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亲情血缘,从来都是难以明说的
用榆尔老家的话说,亲情嘛,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至死都是割不断的血亲。
女孩心底那些不为人知的情绪,总能被傅修衍知晓。
而她也似乎也并不反感。
于是,榆尔说:好。
“哥,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今天。”——
北京时间13:00,首都国际机场。
机场大厅人群熙熙攘攘,来自世界各地的旅客推着行李箱,步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