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岳峰在除夕之夜凭着三分酒意七分豪气做出了快意的事,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绝没有想到此举不但使龙卷风在道上大出风头,火了一回,更搅动了南方的黑道形势。飞车党的八个人在除夕夜被龙卷风一人单挑,人人受伤,其中一人可能还成了太监;六人被警察抓获,有一名还是大哥级的。吃了亏的飞车党会罢休吗?这一切钟岳峰当然是一无所知,他只是每天仍旧是照常上班,下了班又是手不释卷地看书。
这一天,钟岳峰下了班,跟值班的同事交接完,就匆匆地进了南国皇朝大酒店员工专用电梯,电梯间里已经挤了好几个下班的服务员,钟岳峰见是自己同一层楼的,就跟大家招呼。两个相熟的笑了一下点头致意。
一位圆脸的姑娘正在跟同伴讲得起劲:“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就在酒店对面的电脑学校门口,一位女人正要上出租车呢,那辆摩托飞驰而来,摩托车上后面坐的那个人伸手夺过那女人的挎包,一溜烟跑了,女人不撒手被拉倒在地拖了好远。真吓人。香雪,你一个人到街上去可要小心点儿。”
“哼,这有什么稀奇,难道没看这些天的晚报上的报道吗?这些事每天都有生,昨天白云大道有人耳环被抢,连耳朵都扯破了。”那位身材高条长得最漂亮的姑娘不屑地冷笑道。她是客房部a区的领班叫黄冰梅,由于整日不苟言笑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绰号就叫叫“冰美人”
那个叫香雪的小姑娘长着一对可爱小虎牙,这时,她听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吓得脸色赤白,有些慌乱道:“那怎么办?俺妹妹开学了等学费呢,俺今天非得把钱寄回家,要不你们陪我一起去好不?”
钟岳峰心道,这些飞车抢劫的不会就是除夕夜教训的飞车党吧,怎么这么猖獗呢?正思忖见,忽听圆脸姑娘又道:“香雪,要不让小钟陪你一块去邮局。”圆脸姑娘说完见钟岳峰愣愣地没有反应,就推了他一下道:“说你呢,给你一次当护花使者的机会。玩什么深沉呢,不乐意吗?”几个姑娘都嘻嘻哈哈笑作了一团。
钟岳峰这才听明白,原来说自己呢,他不习惯和女孩子打交道,马上就羞红了脸,连忙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正好要去电脑学校,一块过去。”这时,电梯也刚好到了一楼。钟岳峰就跟了香雪一起去了。
邮局在另一条街上,离得并不太远,两个人一路步行过去。香雪这些天听姐妹们说多了街头抢劫的事,这个胆小内向的四川姑娘就有些害怕,手里紧紧攥住手提袋,寸步不离地跟着钟岳峰,眼睛还四下里逡巡,钟岳峰觉得好笑,扑哧一下笑了:“别那么紧张,有我呢。你这样子让别人以为是干非法勾当呢。”香雪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轻松了不少。
在邮局办完了汇款,香雪拉着钟岳峰道:“钟哥,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路上两人聊天,钟岳峰已经基本了知道她家的情况,老家在川北离青海没多远的地方,那里十分贫穷,妈妈在生第四个孩子时难产死了,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她自己连初中都没上完就出来挣钱供妹妹上学,正是少女的花季,却要用稚嫩的肩膀承担生活的重负,她的命运比自己更惨,怪不得从没见她买过衣服,都是穿工作服和别的姐妹给她的旧衣服。
钟岳峰怜爱地看着这个比妹妹大不了多少的姑娘,心里就有些难受。早分手的时候就温和地对她说道:“香雪,我有个妹妹跟你差不多大,以后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一声,千万别客气,我还有些事不送你回去了,你就挺了腰板大胆往前走,这满大街也没那么多坏人的,就是有坏人也只欺负胆小懦弱的。”
香雪红着脸点了点头:“我听你的。”心里有些暖呼呼的,看着钟岳峰渐渐远去的背影,觉得真像山一样挺拔高大。
钟岳峰来到电脑学校,沈茵正好在办公室,看见他来了忙高兴地站起来招呼:“小峰,快坐下,我正有事想找你商量呢。”
钟岳峰笑道:“沈老师,什么事这么高兴?”
沈茵忽然正色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让你别叫老师了,再叫就把我叫老了,我是不是不配当你姐姐呀。”
钟岳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了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沈姐,叫老师顺口了,其实心里早把你当姐了。对了,沈伯伯,恢复得怎么样了?”
“他前天已经出院了,医生让在家慢慢休养,他老抱怨你不去陪他聊天呢,告诉我你是怎么讨他欢心的,我哥和我跟他说话都是爱理不理的。”
钟岳峰高兴地说:“已经出院了吗?那我回头就去看他,我也喜欢听沈伯伯说话,他知道的东西真多,老年人就是一本厚厚的书啊,百读不厌的那种。”
“小峰,你行呀,说的话都有哲理性了,那你有空了多去读读。我想读老爷子还不乐意呢。”沈茵莞尔道。她忽然又道:“我差点儿忘了正事,南安房产公司早几天又给拆迁户补足了拆迁费。还有人通过公安局找到我家谈我爸的案子,说只要不再追究撤了案子,他们情愿赔偿五十万元。我爸一听勃然大怒,坚决不肯妥协,说要让那些坏人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你也知道这件事的整个过程,你说该咋办呢?”
钟岳峰一听心道,一定是蔡大富起了作用,这老家伙还真下功夫,自己原本也没指望他会出面解决此事。他思索了一下道:“这事再追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最多人家找一个替死鬼出来顶罪,幕后的主谋仍然逍遥法外。如果把他们逼急了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出格事呢,先应付了他们再说。”
“你怎么和我哥一样的口气,唉,我家那个老头子特别顽固,死活不会屈服的。”沈茵说着看了看表,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就站起来道:“走吧,今天到我家吃饭,顺便做做我爸的工作,说服他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沈茵的新家在市郊,环境还不错,钟岳峰是第一次来,跑到市买了一袋子水果,沈茵知道他的脾气就没有阻拦他,只是笑吟吟道:“下次就买甜橙吧,我爸就好吃这个。”她说着伸手要招出租车。
钟岳峰阻止了她:“坐公交车吧,宽敞透气。”沈茵无奈地摇了摇头。
坐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到沈茵的家,沈茵的父亲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钟岳峰去医院探望老人了几次,跟老人聊天钟岳峰是个最好的听众,因此两个人聊得特别投机。现在,他一看到钟岳峰眼睛一亮,高兴地叫道:“小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哈哈,快坐下。”
钟岳峰跟他问了好,又跟沈家妈妈寒暄了几句,就和沈伯伯聊起了新闻报道的热门话题。沈茵在旁边朝钟岳峰频频使眼色,钟岳峰只装作没看见,因为他脑子一直考虑该怎么开口完成沈茵嘱托的事,但他不善言辞想了许久急出了一头汗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沈茵气得一跺脚借口帮妈妈做饭就走了。
“小钟,你抓耳挠腮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沈老爷子问道。
“啊,没事,不,有事,我不知该不该说,我说了又怕惹您不高兴。”钟岳峰吞吞吐吐道。
沈老爷子笑道:“小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说嘛,你藏着掖着我才不高兴呢。”
钟岳峰一想,老人生性耿直,还是直接告诉他好:“我想给您谈谈你遭人陷害那事,我――”
沈老爷子听了钟岳峰的话立刻生气了:“我明白了,你今天是当说客的,你既然知道我受了那些人的诬陷迫害,你说我能放过那些人渣吗?人争一口气,正义坚决不能向邪恶低头。”他见钟岳峰窘得满脸通红,就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想说服我就给我个理由。”
钟岳峰沉吟了片刻道:“我就给你讲讲老家打猎的故事,在我老家嵩山山高林密,有许多的野兽,其中最厉害的就是野猪,身子在松树上蹭痒天长日久就涂了厚厚一层松脂,像是穿上了坚硬的盔甲,可以说是刀枪不入了,野猪生性粗暴凶猛,常下山来糟蹋庄稼。有一次几个猎户围住了一头野猪,远远地开了好几枪,野猪虽然受了伤,却因为皮厚肉粗没有致命,更惹得它凶性大,冲上来咬伤了两个人,有一个人的胳膊都被咬断了,猎人们眼睁睁看着野猪有窜进了山林,后来这头受伤的野猪经常窜出来恣意糟害庄稼,村民深受其害却没人敢再去捕猎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