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药汤里的人转过头看着我一言不发,突然伸手从水里拽出一样东西,狠狠地扔了出去:“臭猴子,你现在才带我来!”
嗖地一声,小猴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远远地扔了出去。
“你疯啦!”我大叫。
“被你给逼的!”无邪一伸手把我抱了个满怀,孩子的似赌气道:“你不想嫁人,你也别装死啊,装死也要提前说一声啊!”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被他压得气闷,努力探出脑袋问了一声。
“我在这都待了一个多月了,被那死老头逼着上山采药,说采的药够多才告诉我上哪去找你?”无邪放开了我,一脸委屈地说道。
“你就是师傅说的那个上山采药的师兄?”我惊讶地问道,心想老天真是捉弄人,这一个月我与他近在比邻却始终没能相见。
“我一个月前进山找你,遇到了摔在陷阱里的老头,救了他,他不报答我还逼我认他做师傅进山采药。”
无邪在山中行路如履平地,嗅觉灵敏因而识药辨药的功夫定会异于常人,医尘见了他,自然是欣喜万分想把他留下来。
“别怪师傅了,你看,现在你不就见到我了嘛!四儿呢?她还好吗?
“不好,她以为你死了抱着那臭烘烘的尸体差点没哭死在河边。我跟她说了那不是你,她还抱着不肯放。”
“我就知道会这样……”我鼻子一酸,喉咙里堵得厉害,“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头也没了身子也泡烂了。”
“你就算死了烂成一堆,我都能闻出来那是不是你。再说了,那尸体的指头萝卜似的一,你的手就是泡再久的水也不成那样。”
无邪的话虽然不吉利,但我听来却很感动:“那其他人呢?他们也都以为我死了。”
“嗯,公子利收敛了尸体,又拿了许多你以前用的东西去河边招魂。他那天喝醉了,在河边坐了很久,后来被符舒背回去了。第二天来车说要接四儿去他府上住,四儿拒绝了,他就拿走了你以前梳头的一把木篦子和几件旧衣服,其他的东西都留给四儿了。”
“亏他还惦念着帮我照顾四儿……”我低头轻叹一声,自觉对公子利很是愧疚。
“我知道你没死就想着出来找你,四儿开始不信我,后来听说我要出来找你,也非要跟着一起来。”
“四儿也来了?她人呢?”我惊喜地问道。
“这山太险她上不来,我让她在下面的村子里等着呢!”无邪说完把浸湿的衣服一脱撒娇道:“你看,这山里到处都是坑,这一个月弄得我一身伤。”
果然,他的身上密密麻麻足有十几处大大小小的伤口,我急忙起身把他拉出了汤池:“有伤口怎么能浸水呢!跟我来,我帮你擦药。”
无邪笑嘻嘻地跟着我回了住处,他身上的伤口虽多但幸好都是普通的擦伤、刮伤,药圃里药材齐全,恢复起来应该很快。
无邪告诉我,他带着四儿离开雍城已经有两个多月,他们一路往东,沿着渭水边走边打听,最终在风陵渡打探到了我的消息。
“风陵渡?那里有人认识我?”我一边给无邪包扎伤口一边问。
“我见人就问,有没有见到一个长发过膝,美得惊天动地的女子,他们有人见过自然就告诉我了。”无邪说完哈哈大笑,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我涨红着脸无力地扶住自己的额头,我这辈子是没脸再去风陵渡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带进山谷了?”
“看到你的人说,你是跟着一个商队走的,商队里有个人的下巴上有颗大瘤。我候在那里等了几天就被我等到了。”
“然后你就尾随他们到了这里?”
“嗯!”无邪点了点头。
“他们这次出谷是为了接运一批楚国来的香料,恰巧被你撞上,否则就算你等上个几个月也未必撞得上这支商队。”我处理完他肩膀上最后一处伤口后,找了一件袍子披在无邪身上,起身把他那件湿答答的破衣服晾了起来,“这个地方有些古怪,上次预谋行刺太子鞝的兰姬、瑶女都是从这里出去的,虽然主事的五音夫人答应两个月后放我离开,但我毕竟知道了太多东西,我怕她到时候会食言。幸好你来了,到时候如果他们不放我走,我就和你从山上偷偷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