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这次月考的题很难,大部分人考得都不是很理想,除了季遥月。他还是考了第一,分数差和第二名的崇顺拉得更开了。
所有人都在感叹,季遥月虽然情商低,但上帝给他开了天窗,在他的智商上加了满点。然而季遥月对于这个成绩还是有些不太满意,数学和理综都有一道题没有做出来,语文也是马马虎虎,就英语比较差。对于英语他纯粹就是死记硬背,疯狂背单词才把成绩弄上来的。
反观崇顺,虽然仍旧考得不怎么样,但英语却几乎拿了满分。得益于那家伙从小在国外生活,英语包括口语都比季遥月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季遥月还在复盘这次考试的题目,就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议论,“季遥月这次果然又是第一,也不知道林镜转过来后他俩谁强?”
“林镜之前在一中可是常年霸榜第一,据说他不用怎么努力学都能考好,果然是真天才。好羡慕啊……”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季遥月应激地站起身,心脏狂跳不止,他喘着粗气转过头看向身后两个同学:“你们听谁说林镜要来的?”
两个同学都被他这么大反应吓了一跳,“我,我在一中的朋友说的,说林镜最近已经在办转学手续了……”
季遥月大大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上辈子林镜没有这么快就来的,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重生导致这一事情提前了吗?
这辈子的确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
回想起那个温柔总是带着笑的男生,季遥月握紧了拳头,他不能再和林镜产生任何瓜葛了。
一点,也不能有。
因为知道了林镜的事,季遥月很不舒服,第二节晚自习就难得和老师请了个假回宿舍休息了。
他抱紧被子,蜷缩起身子,头痛欲裂。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又看见了林镜那张痛苦挣扎的脸。
“遥遥,季遥月!跑啊,快跑!别管我!”
“是你害了他!是你害死了林镜!”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死!”
“你该赎罪,季遥月。”
紧接着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空间,洁白的林镜被血染红了,那些血从他的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出,像喷泉。血喷进了季遥月的眼睛里,他眼睛好痛,好痛。
“季遥月?季遥月!你醒醒!”
有人在呼唤自己,季遥月猛然睁眼,眼眶里都是泪,还在汩汩往下流,他眼睛仍旧失焦,眼瞳很大,看起来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冯岐玉心脏像是被刺疼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季遥月的脸,用前所未有过的柔和的声音道:“月月,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冯岐玉的声音将季遥月的意识给拉了回来,季遥月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光亮,他看着面前一脸担忧心疼的冯岐玉,颤着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
冯岐玉摸了摸季遥月有些被汗水浸湿的发,俯下身亲了亲季遥月的脸颊,鼻尖蹭着季遥月的鼻子,“我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宿舍了,就过来看看。”
季遥月仍旧止不住眼泪,一直在不停吸鼻子,哭得很委屈,“冯岐玉,你抱抱我。”
说着季遥月就伸出手抱住了冯岐玉的脖子,整张脸都埋在对方肩膀上,委屈地蹭来蹭去。
冯岐玉大手盖住季遥月的后脑勺,将人用被子裹起来从床上给抱了起来。季遥月又小又瘦,揣在怀里刚刚好。
“明天周末,去我那里好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像是在哄小孩,冯岐玉的声音无比温和。
季遥月从被子里探出头,揉了揉哭红了的眼睛,乖乖地嗯了一声,声音也是哑的。
冯岐玉又亲了季遥月一会儿,季遥月今晚很乖,被亲了也不反抗,甚至还会有些生涩地回应冯岐玉。
现在离下晚自习还有段时候,学校里几乎没什么学生,冯岐玉就这么抱着季遥月走出了学校。
在车上的时候季遥月就靠在冯岐玉怀里睡着了,呼吸匀称,胸脯一起一伏的,只是眉头还皱着,冯岐玉低头看着,伸手轻轻将季遥月的眉头给揉开了。
冯岐玉住的公寓是学校附近一处高档小区的大平层,季遥月已经醒了,一进屋就让冯岐玉放自己下来,冯岐玉把季遥月轻轻放在沙发上。
今天出来的急,季遥月身上还穿着校服,鞋子也没有带。冯岐玉只好叫人临时去买,他拿来毛巾沾了水亲自给季遥月擦脸。
季遥月乖乖给他擦,也不反抗,只是情绪十分低落,冯岐玉恍惚还看见了他脑袋上耷拉的两只猫耳朵。
真可怜,让人想一直抱着他。
擦完脸季遥月又抬头看着冯岐玉,眼眶仍旧红着,白皙的脸上红晕未褪,比年画里的娃娃还可爱。
冯岐玉转身刚要去放毛巾,衣摆就被扯住了,他回过头,看着季遥月眼巴巴望着他。
就这样,冯岐玉一步路也迈不出去了。季遥月朝他伸出双手,冯岐玉十分配合地弯下腰抱住对方。
季遥月光着脚,踩在冯岐玉的脚上,就一直抱着冯岐玉,浑身软趴趴,暖呼呼的,真像一只黏主人的小猫。
“今天怎么这么黏人啊?”冯岐玉语调里透着欣喜,但更多的是担忧。今晚季遥月不闹腾了,反叫他担心了。
“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死了。”季遥月声音哭哑了,鼻音很重。
原来是这么荒诞的梦,冯岐玉无奈笑笑:“你哪个朋友?”
季遥月更用力抱住冯岐玉的脖子,摇了摇头:“我们这次不是朋友了,以后也不会是了。”
这话说得冯岐玉云里雾里的,他没有继续追问。
管家将季遥月需要的东西带了过来,睡衣,拖鞋,洗漱用品样样都有,冯岐玉想亲自帮季遥月换衣服。
季遥月今晚很乖,坐在床边乖乖举起双手让冯岐玉帮他把上衣给脱了。雪白的躯体暴露出来,冯岐玉呼吸也跟着停滞了。
他不自然地偏过头,很迅速地帮季遥月又套上了睡衣,耳根通红。季遥月果真好看,穿什么都很漂亮,嫩绿色的睡衣很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
冯岐玉觉得单凭自己现在的自控力,怕是会控制不住,他沉思了片刻,道:“你今晚就睡这间房。”
季遥月闻言却有些不满地皱眉,抱着手臂道:“我们今晚不在一起睡吗?之前午觉都在一起睡的。”
这句话简直是平地一声惊雷,冯岐玉觉得季遥月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挑战自己的忍耐力。
10
看来季遥月是完全忘记两人的约定了,原本今晚冯岐玉就想把季遥月这个不听话总是爱乱蹦哒的家伙好好收拾一顿,现在他完全狠不下心来。
他不想季遥月恨自己。
内心挣扎了一番,冯岐玉还是选择盲目相信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忍耐力。他躺在床上,季遥月裹着被子背对着他,两人之间仿佛隔了条楚河汉界。
季遥月也不算傻,知道冯岐玉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实在怕夜晚的孤独,怕又再次梦见上辈子那另他烦闷的事。
冯岐玉转过头看着季遥月圆溜溜的后脑勺,沉沉地叹了口气,希望今晚他可以摒除杂念,睡上一觉。
然而冯岐玉千算万算,却低估了季遥月的破坏力,这家伙就像是只喜欢蹬被窝的兔子,不但喜欢抢被子,还时不时会在人昏昏欲睡的时候给对方来上一脚。
冯岐玉感觉到肚子上有个凉凉的东西,发现竟然是季遥月的脚,这家伙身子暖呼呼的,怎么脚这么冰,他刚想帮季遥月捂一下脚,对方又立马蛄甬着翻了个身,像是在泥里打滚的小野猪,头猛地锤在了冯岐玉肋骨下面。
这下是真的横过来睡了。冯岐玉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将季遥月抱在怀里。冯岐玉身上的肌肉在放松状态下弹性且柔软,季遥月将头枕在对方胸上,找了个舒服的睡姿,半个身子都压在冯岐玉身上。
冯岐玉也困得早没了想那档子的兴致,抱着季遥月就昏睡了过去。
季遥月身上总是有股柠檬香,沁人心脾的清爽。
次日一早,季遥月就睁开眼睛,动静很大地从冯岐玉身上翻了下来,还顺带又踢了人一脚。
冯岐玉被闹醒了,眼底乌青很重,他看了季遥月一眼又转过身继续睡了。
经过一晚上的充足睡眠,季遥月完成充电,脚步轻快地走出卧室。收拾了一番,理了理鸡窝状的头发,季遥月发现自己的鞋竟然没带过来,那他怎么回去啊?
他又哒哒走回卧室,疯狂地将冯岐玉摇醒:“冯哥,冯哥,我的鞋没带,你能借我双鞋吗?”
冯岐玉这回算是彻底被闹醒了,他原本想发脾气的,结果睁开眼看着季遥月乖乖蹲在自己床前,立马消气了,无奈道:“你今天现在我家待着吧,周一我会送你去学校。”
季遥月一本正经:“不行啊,我还要刷题呢。”
冯岐玉起床,打了个哈欠,将季遥月带到自己的书房,摸出了好几套模拟真题,一大摞,够季遥月做好一阵了。
季遥月看着这些学习资料,双眼直放光,这些东西他要买得花多少钱呐。
“你在这好好做,别来闹我,我还要再睡一下。”
季遥月这下开心了,直呼冯哥万岁。
中午冯岐玉总算睡够了,他看了看表,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季遥月怎么一个上午都这么安静,不会真一直在做题吧?他连早餐都没吃,别给饿坏了。
冯岐玉立马起床,来到书房,发现季遥月正边啃面包边看书。
看来这家伙也不傻,会自个儿找吃的。冯岐玉忽然觉得自己真好笑,还真把季遥月当猫养了。
季遥月:“你终于醒啦,我以为你死了。”
这什么话?冯岐玉被气笑了:“那你怎么也不来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死了?”
“您生命力旺盛,死不了!”
季遥月心情看起来很好,脸蛋红扑扑的,全然没有昨晚那股蔫吧劲儿,挺好,这个样子才更让人喜欢。
冯岐玉觉得季遥月实在可爱,走上前就想抱抱季遥月,却被对方谨慎地躲开了。冯岐玉表情阴沉了下来,季遥月又变回原来那不黏人的样子了,一点也不好。
多亏了冯岐玉家有足够的练习和复习书籍,季遥月学了一天都没吵着要回去。
冯岐玉也无聊,叫管家送来了好几套衣服和鞋,忽悠着季遥月换上了。
其中一套粉蓝色休闲运动装冯岐玉最喜欢,短裤短袖,季遥月白白的胳膊和腿都露出来一截,他整个人真白,膝盖也是粉色的。
季遥月觉得自己穿得像个球童,还像个弱智,想要把衣服换下来。冯岐玉坚称衣服很好看,很衬他。
季遥月不想惹冯岐玉生气,照着镜子转了两圈,忍了又忍,还是不想忍,直接就把衣服给脱了。大猩猩癖好真的奇怪,果然是个变态。
在冯岐玉家待了两天半,白嫖了不少题做,还顺带拿了一大摞回去。周日晚上有晚自习,季遥月说什么都闹着要回去,冯岐玉只好亲自把人送回学校。
两人是下午回去的,好多人都看见季遥月从冯岐玉的车上下来。季遥月也不躲着藏着,反正他和冯岐玉的关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冯岐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婆婆妈妈,拉着季遥月就絮絮叨叨交代了一大堆,叫他不许和别人乱跑,也不许和不要脸的混蛋搭话,尤其是那个曲阮星。分开前又给了他一张新的饭卡,让他好好吃饭。
季遥月秉持着厚脸皮不吃亏的原则,假意推脱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饭卡给收了。
一回到教室,几个同学就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学霸,物理试卷你做了没,这次真的好难啊,借我抄抄呗?”
“我也要,我化学没做完。”
季遥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麻木不仁道:“二十块。”
同学立马震惊:“你奸商啊!上次才十块!”
季遥月:“最近通货膨胀,物价涨得厉害。”
同学犹豫了,但想了想那可怕的秃子老头,还是咬咬牙给了季遥月二十块钱。
一直靠在门边的曲阮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你还挺有商业头脑。”
季遥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你被马蜂蛰了?怎么肿成猪头了。”
曲阮星嘴角抽了抽,其实他也就眼眶和嘴角稍微肿了点,没季遥月说得那么夸张,“我这哪是被马蜂蛰的,我这是被大猩猩打的。”
季遥月面无表情:“不信,除非他当着我的面再打你一次。”
季遥月承认自己是亚里士缺德,他就是想看金刚大战哥斯拉,谁让这只臭狐狸之前占自己便宜。
曲阮星到底是气笑了,只是还维持着体面的笑,他来到季遥月前面的座位坐下,道:“你今天从冯岐玉车上下来怎么没避嫌呢?上次我送你回来,你可不是这样大大方方的。”
这话说得有点酸溜溜的,季遥月浑然不觉,“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我和你得偷偷摸摸的,不然冯哥知道,又得揍你一顿,我这是为你考虑。”
曲阮星被逗笑了,笑得嘴角疼:“你这说得像我俩偷情似的。”
季遥月闻言立马瞪大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还好现在教室同学少,曲阮星声音小,没人听见,他指着曲阮星,假模假样地警告:“你别乱说话,我和你什么都没有!”
曲阮星委屈叹口气:“好吧,我俩是亲过抱过,睡在一起过的陌生人。”
可恶,真是被拿捏了,季遥月气得牙痒痒。天杀的,他真想把曲阮星和崇顺这俩玩意儿绑火箭上一起流放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