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渴望的眼神,追随着她的背影吗?
我不信,会用这样深情的目光注视她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轻而易举地接受心上人与别人成亲的消息,更别说,那个横刀夺爱的另一半,还是个声名狼藉的……女子。
既然姜灼能在我面前毫不避忌地谈论起魏舒要亲自来观澜见她,那么可想而知,对方应该也是她偷龙转凤的知情者。
既然这样,若是对方真心爱护她,为她考虑,根本不可能同意这场荒谬的婚礼。
想到这儿,我默默地看了一眼姜灼,想要提醒她不必如此乐观,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仿佛隐约能从她的眼底捕捉到一抹忧郁忐忑,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
或许,她未必不明白这一点,只是不愿面对,仍是自欺欺人地避开这个可能性……可要真是这样,又不免教人心疼。
这个她一意孤行的婚礼,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祝福的呢?
就连身为另一个当事人的我,也并非心甘情愿地接受。
在夜深人静,独处的时候,她会不会为此感到无助与落寞呢?
我不知道,更不愿去想,因为哪怕是一分一毫的心软都会阻碍我离开的脚步。
“简心,我派人送来的喜服,你可有试过?尺寸是我告诉绣工的,合不合身?”她眼中的期待教我不由别过头去,心底涌出几分愧疚——她言下之意,我何尝不懂?
可是那件喜服的一角,已经被我剪下来当作了信物,系在了假山上,如果这时候教她发现了端倪,可就前功尽弃了。
若是为此连累了子筝,那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
“惊喜,总是要留到最后的,不是么?”强装镇定地看着她,我笑了笑。
只见她回了一个略带羞涩又喜悦的微笑,那笑是少见的清和柔美,发自内心的喜悦快活,却教我眼眶一酸,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曾几何时,我竟也能这样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的谎话了呢?
到底变的人是她,还是我?
又或者,我们两个,都早已不复当初的彼此了。
几日的光景一晃而过,我一直都在悄悄做着准备。
借口散步时途经子筝提到过的西边宫墙,估算了一下我的步速,至少要花上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能从朝露殿走到这墙边,索性这里越往前走便越是偏僻,甚少有宫人经过,不必担心走漏风声。
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现银和钞票,只有一些金银饰物,我挑了些没有印刻皇室标记又便于携带的,连着几身换洗的衣服一道打包成一个小包裹,偷偷藏在床底。
就在姜灼既定的成亲之日的前两天,白云谷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入了观澜城。
我推说身体不适,并没有跟着姜灼去迎接,她也没多做怀疑,只是吩咐宫侍和御医好好照顾我,便独自带着人前去。
她离去之前,半跪在我的床边,轻柔地抚着我的头发,眸子里是糅杂着担忧和缱绻的复杂,被那样的眸光所笼罩,我的心如遭雷击,狠狠地颤了一下,禁不住要开口将她留下……最后,我依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过她的手,轻轻吻过她的指尖,在她柔声嘱咐时乖顺地点头。
她转身的时候,我猛然阖上了眼睛,生怕眼泪泄露了不曾说出口的软弱与痛苦。
“再见了,姜灼,”百般隐忍,却还是有一滴泪水背叛了理智,悄然滑落眼角——我没有抬手去擦,而是任由它灼烫了脸颊,渗入枕巾,直至消失不见,正如我与她的感情,未曾绽放便已经枯萎,“……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