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桎梏,那状似疯癫的吴侍君又想冲上来,跪在他身边的侍从赶忙拦住他,场面愈发混乱起来。
——我想知道的,却不仅是这些。
但是看这侍从的反应,就算知道一些前因后果,怕也不会走漏风声宣诸于口,免得招来杀身之祸,我若是仗着王爷之尊强人所难,很有可能害了他……既然如此,还是算了吧。
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起身:“罢了,本王无事,你们带他回去吧。”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对了,他并没有冲撞到本王,找个御医替他看看,让他好好休息。”
“奴婢遵命。”领头的侍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谄笑着点头,急切地指挥着人将那对主仆架着离开了——似乎是害怕我改变主意,再想找茬。
即使被拖拽着强行架走,那个男人也不忘回过头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的怨恨之色教我从脚底升起一阵凉意。
无力感顿时袭上心头,连刚才被那名叫子筝的小侍从逗乐的心情也平添了几分沉重。
我虽记不起事情的经过,却也能从那些人的反应中推测出个大概——这吴侍君的小产该是和邝希晗脱不开关系,也难怪对方将她恨之入骨。
疑点则是:邝希晗是有意害得对方小产,还是无心之过?若是有意,那又是为了什么?一个前朝的王爷与后宫的侍君又会有什么利益纠葛值得她下此狠手?
心头拢上一片荫翳,疑云与愧疚感交织在一起,酒的后劲冲上头,连喉间也泛起了苦涩。
回转宴会厅的念头骤然熄灭,我打算在外面再呆一会儿,收拾过心情后再回去;至于邝希晴会不会派人找过来,却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天色渐沉,晚霞被夜幕染成了绛紫色,月亮已经露出了半个皎洁的轮廓,四下无人,见不到一个侍从,虽说寂寥空落,倒也安宁自在。
徐徐吹拂的微风好歹将我心中的沉重阴霾散去几分,也让我重新升起了几分游兴,不知不觉,已走出老远。
长廊的尽头是一片宽敞的花园,假山密布,错综嶙峋,别有一番趣味,我不禁沿着廊下步入其中。
耳中忽然传来青草摩擦的沙沙声,我猛地回头,却见姜灼默不作声地跟在我身后半步,神色恬淡,并不为我突然发现她而惊慌,显然是故意发出那动静好让我知晓。
“你怎么来了?”我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摸上冰凉的假山石,借此降低掌心的温度,也平复因为与她独处而一下子不稳的心跳。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总是在她面前失了平常心,仿佛她越是气定神闲,便越能显出我的慌乱无措。
分明我才是堂堂亲王,而她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可我却觉得,每当被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看着,自己就好像被一池寒潭兜头倾下,困在潭底不得动弹;抑或是,道德感与责任感作祟,让我对于曾经施虐过的她心怀愧疚,平白矮上了三分——即便那债主是邝希晗,而非我。
“王爷带姜灼赴宴,难道不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么?”她不解地蹙了蹙眉头,淡声反问道,“您离席太久了。”
“我、本王……”我摇了摇头,也不打算多做解释,“算了……这花园风景不错,你陪本王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