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眼见迎春昏死过去,盼夏捂着脸低叫一声。
仪华却无动于衷,看着昏死过去的迎春,眼中最后一丝暖意消失,转眸看向对迎春昏厥漠然处之的喜冬,淡淡道:“喜冬,你呢?还有什么要说。”
喜冬听到仪华唤她的名字一阵眼睫颤动,待慢慢睁开眼时,眼里已有泪光:“王妃,您待奴婢一直不薄,奴婢却背叛了您……奴婢又有何话可说。”短短一句话说完,人已是气喘吁吁,胸腔急剧起伏。
仪华看着心中不免微微涩然,喜冬是这三个丫头中年纪最大,行事作风也最严谨的一个,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曾经还有府中侍卫有意求亲喜冬,可如今不过一年光景竟生生被磨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
她真不明白,喜冬在做出叛主的那一刻,就应该会料想到今日的下场,为何还……
仪华挥去心下惋惜,问出她最想问的话:“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没有立刻答话,喜冬垂下眼,两道凄楚的泪水顺颊而落,在污垢的肌肤上划了两条浅色的泪痕,许久才呢喃如梦呓语道:“在选入府里为婢前,奴婢就是李次妃的人,一切已定,奴婢无从选择。”
“原是这般。”仪华释然一笑,彷如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喜冬,而不是在身边相处了多年之人:“我一直再想你们为何会背叛我,原来你们是忠心为主,只是那个主却另有他人。”
说罢,仪华心头微凉,也觉与她们再无话可说,便转身携李、夏二人离开。
“不是的。”刚及转身,只听喜冬在身后怅然道“迎春她不是的,她还能做选择,可她却贪图不该属于她的……若我是她该有多好……”
喜冬幽幽的叹息声似借着八月的风远远送来,直到她走出这座荒废的小院,依然能模糊听见。
那看守嬷嬷见仪华主仆走出来,忙迎了上去,行礼道:“王妃。”
仪华微微点头,道:“她们与我总归主仆一场,如今她二人已病入膏肓,就让她们安安生生度过后面几日吧。至于一切所需用度,到我宫里领就是。”
闻言,那看守嬷嬷一脸诧异,很快又恢复如常,一个劲儿的道王妃心慈仁厚。
仪华瞥了一眼神色谄媚的嬷嬷,却想起喜冬隐晦指出迎春之所以背叛,是为了成为朱棣众妃妾之一,心中不觉烦闷,因而更不愿与见高踩低的嬷嬷多言,遂一言不发的走出冷宫。
路上亦无话,待回到宫里时,正值正午时分。
走进正殿外的丹墀上,却没有意料中的嬉闹声,仪华略皱了皱眉,随意寻了一个小内侍问道:“世子他们呢?”
小内侍躬身答道:“王爷让世子殿下带二王子、三王子与三舅爷去世子府午膳。”
仪华一听即愣了,这时朱棣正脸色不悦的走出来,盯着她道:“去哪里了?”
“去了一个不重要的地方,见了两个不重要的人。”仪华敛了心神,遣了那侍人退下,一边随朱棣往殿内回,一边微微含笑道。
朱棣听了凝眉思索片刻,随即也不见眉头舒展,反是深了几许,目光不赞同的看着仪华:“妇人之仁!总有一日你会自食其果。”说完又觉话语严厉,堪堪压了一半的火气,语气也随之缓和了道:“一起来,早膳不用就走,可记得你身子?这会儿先让人摆桌吧。”
仪华听着朱棣话中的关切,从太液池散步回宫而去了大半的阴郁之心,不觉全扫,于是笑了笑,倒没在意朱棣一副管教的口吻,只另问道:“王爷,怎么让三弟他们去炽儿的世子府用午膳?”说着由身旁的盼夏打了门帘,进了内堂屋子里。
进了屋子,又在炕席上坐下,却仍未得朱棣回应,仪华疑惑地抬头道:“王爷?”
朱棣眼睛一闪,似有一抹不自在掠过眼底,声音却平常道:“恩,是我让他们去世子府的。”
仪华闻言更加不解,看向朱棣的目光也越加疑惑。
良久,朱棣头疼的揉捏了下眉心,蓦地抬眸,反问道:“熙儿他们几个小的一直养在你身边,可觉吵闹?”话音刚落,也不等仪华回一句,又皱眉道:“还有你三弟,年龄也不小了,整日嘻嘻哈哈,性子看着比熙儿强不了不少,应该娶门妻室改改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