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这一出声,两人都沉默了。
朱高炽本还有好些话要说,听到朱棣这样说,又想仪华如今的身子,只好略说几句话,便告辞道:“母妃,您好好休息,我明早来请安。”
现在并不适合多说,仪华也不想让朱高炽担心,就让他早些回去。
朱高炽走后,道衍给仪华看了脉,只说了一切平安,需要多多静养之类的话,也告辞离开。同来的几名良医、医女见状,自跟着一起离开。
这中,朱棣许是有什么话要单独与道衍说,也一声不发的走了出去。
等朱棣去而复返时,仪华已披了件藕色长衫,用一只白玉簪子挽起头发,靠在床头的背枕上,食了一些清粥,正由阿秋侍候她服汤药。汤药实在辛涩难咽,咬着牙关,勉强饮道第三口,胸口恶心的紧,一股酸水直往上冒,她终耐不住“哇”地一口吐了,连药带食,弄得一地狼藉。
阿秋不顾脏乱,忙放下药碗,为仪华擦拭。
一番收拾后,仪华气喘吁吁的重新倚回床头,就听一个脚步声走近。她睁眼,见是朱棣,又垂下双眸,也一并遮去了眼睫下隐秘的微颤。
方才那一幕,同仪华冷漠的眼神,让朱棣心下不禁一搐,竟微微泛疼。
“下去。”他闭上眼,出声遣退。
仪华一连两次昏倒,都是与朱棣独处的时候,阿秋难以放心,但毕竟无法忤逆他的意思,只能收捡了药碗下去。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极了,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你……”朱棣沉默了一下,侧身坐到榻边,问道:“恶心的这么厉害?”
仪华睁开眼,眼里平静无波,声音也清清冷冷:“还好,只是一天没用吃食,方才服药才困难了些,谢王爷关心。”说话时,她并不吝啬笑容,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衬着她一张白净的脸颊,很是恬静。
这样冷淡的语气,却又不失应有的恭敬;明明是拒人千里之外感觉,却又让人挑不出问题。
朱棣双眸一暗,有深深地无奈划过,他道:“先前本王问过道衍大师,你以后情绪不可过激,心绪平和方可养气。夏日山间,也不燥热,最适合养气安胎。这本王也与大师商谈过,他说你再休养三四日,就可去燕山别庄了。”看着仪华苍白的面容,说着话,心头那股无名火渐消踪影。其实自她忽然昏厥后,他怒火就熄,转为忧虑。
仪华低垂眼睑,安静的听朱棣说完,方道:“王爷,府中亦可居住,若真要去别庄避暑,臣妾认为秋山别庄最适合。”
秋山别庄,离燕山最远的一处山间别苑。
而此次北征,乃儿不花麾下万众,皆归燕山营下。他势必数月留在燕山,毕竟“夷狄畏威不怀德”,他们若要起用需慎之又慎。
可她,却偏偏选离燕山最远的地方,也是离他最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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