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重镇,过往行人,盘查森严。
城门口,一对夫妻被守城士兵拦截。这对夫妻,男子的身材高大魁梧,穿着一身破布蒙古袍,一看就是个蒙古汉子。他驾着一辆北方牧民迁徙的勒勒车,车上坐着一个粗布衣裳的娇小女子,脸上包着一块布子看不清容貌。
守城士兵手持长枪,直指驾车的男子,咒骂道:“tmd!你没听懂吗?老子叫你回去!”
朱棣紧勒缰绳,手背青筋爆出,语气却淡淡道:“不到酉正,又没关城门,为何不许进城?”
守城士兵狠狠地“啐”了一口:“还有一刻就关城门,老子说不放行就不放行!”
朱棣怒气积聚,目中闪烁着寒光,许久才道:“你不过一名守城士兵,就胆敢枉顾军纪成规,行事全凭一己私欲,难道就不怕守将惩罚?”
守城士兵听了这话,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与身边几名同僚哈哈大笑道:“怕军纪惩罚?老子实话告诉你,就是得了命才……”
话没说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兵忙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举止鬼祟的附耳嘀咕了几句,又退下神色戒备的偷瞄朱棣。
守城士兵脸色一连数变,随即收回长枪,“笃”地一声登上地,不耐烦道:“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不要在这碍老子的眼,快滚!”余下三名士兵也原地叫嚣,欲要轰朱棣折回漠北。
朱棣天之骄子,何时受过这份闲气?而且从这几人的言行中看,分明是受了上头的指使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可他从未下命不许百姓进出城门,尤其是这几名士兵意图阻止人进城,这不由地令他生出疑心。
疑心一起,朱棣的眼中多了几分探究之意:“我夫妻二人返家,你们却无故阻拦。总要给个理由才行?难道是上头下了不许进城的令?还是——”声音剧降,冷峻道:“还是你们城门的守将擅自决定?”
守城士兵皆脸色猝变,一股不安在他们之间流动。
另一边,坐在车上冷眼旁观的仪华,心如电急转。她与朱棣失踪两月有余,按理说一个王爷一个王妃失踪如此久,北地应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全城陷入森严戒备之中!可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紧张的气氛,除了城门只许出不许进这一点令人生疑……
疑念一生,止不住地往下想。不能进城门,也就是不能回大明。若他们回不到大明,万一在漠北遇到什么意外……
杀害王爷王妃的罪名,有什么比推给蒙古人更合乎情理!
此念闪过,仪华脸色瞬间煞白,急切地抬头望向朱棣。
这时,一个小兵慌慌忙忙地从城郭上跑下来,边跑边喊:“关城门!让关城门!”
守城士兵面面相觑,这还不到关城门的时辰啊?
愣了一愣,守城士兵们即忙跑回城门内,撂下手中的兵器,抡起袖子抽动厚重的城门。
厚重城门发出的刺耳声响,无疑是一条导火线,瞬即点燃了朱棣横亘于胸的滔天怒火。只见他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持起马鞭,就欲乍驾马硬闯,不防一只温腻的小手覆上他持鞭的右手。
“这样冲回去,势必暴露身份。不如我们明日在入城看看?”仪华紧压住朱棣的手,阻止道。
朱棣看了一眼仪华苍布满担忧的双眸,决然的移开她的手,道:“今日不能入城,天黑之后必有蒙古人来袭!硬闯使不得不为之……”转回头,丢下句“而且你现在的情况,若再不入关……”
一语未完,朱棣却已勒住缰绳,大喝一声:“坐好了——驾!”
声落,马蹄奋起,车轮急剧滚动,猛冲向只剩两人宽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