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仪华一下子惊觉醒来,发现身边躺了一个人,她半阵没反应过来,直到“咿呀呀”的叫声从暗黑的屋子传来,才恍然忆起昨夜的事,略不自在的看了下似安睡的朱棣,就手脚麻利的穿衣起身。
动作轻缓的下了榻,一抬头,阿秋点了一盏灯步履拘谨地走了进来。错暗的灯光下,陈妈妈慈爱的抱着曦儿,朝外努努嘴便走了出去。
怕是吵醒了朱棣,才这么小心谨慎。仪华明白她们的意思,转身将床帷掩上,走了出去便问道:“德公公呢?我也没服侍过王爷起床,到时还是要他去伺候。”
阿秋放了灯盏,压低声线道:“陈公公去备衣物了,还说王爷平时起身是辰正,这会离那时辰还早呢!”末了又道:“就是没料到王妃您今儿起得这早。”
直接忽略阿秋后面那句话,仪华甚是抱过曦儿在怀里亲了亲,一边往外走一边轻声吩咐道:“让盥洗物什都备去偏殿,莫吵醒了王爷。还有房厨房准备些——”语塞了一下,一旁的徐妈妈立时接口道:“来北平这些年了,王爷早上一般都吃面食,奴婢会让厨房看着准备的。”
仪华赞许的看了徐妈妈一眼,心里将这句话又默记了一遍,带着陈妈妈、阿秋两人步出了正殿大门。
一路无话,踏着游廊径直去了偏殿。
外面大雪初霁,却依然冰天雪地。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倒别有一番风情在内。
积了半寸厚的院子里,一群小内侍拿着扫帚精神抖擞地扫雪,脸上带着简单而欣喜的笑容。偶有几个凑在一起的小婢女经过,也叽叽喳喳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般,年轻娇俏的笑脸上透着勃勃朝气。
整个宫殿上下,仿佛一夜之间被注入了一股蓬发的生命力,四处都洋溢着喜庆和瑞的气氛,一如过年时节。
半个时辰下来,仪华就从周围的人身上感觉到了。而她无意打散这种氛围,于是揣着微不安的心情回到了正殿内堂。
见朱棣已穿戴整齐地在内堂里,坐在炕上,侧面对着炕几,几上摆着一应早点。陈德海立在一旁,躬着身给朱棣布菜,李进忠站在屋中间说着仪华母子月余来的事。堂内四下还恭恭敬敬侍立着四五名小内侍,却没一个小婢女,看来朱棣不喜嬷嬷、婢女侍候。
彼时朱棣正夹着一个奶油馒头要吃,看仪华抱着精神劲正足的曦儿过来,脸上刚硬的线条缓和了些许,放下筷子道:“还有事要做,就没等你!不过你来得倒正好。”说了,转过头吩咐道:“给王妃盛粥。”
陈德海应了一声,笑眯眯地看了仪华一眼,走上前动手盛粥。
周围侍立的侍人一听这话,也一个二个的喜上眉梢,心里不无感叹:这三年来,何时有过这光景!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仪华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把曦儿交给乳娘抱着站在身后。
朱棣的目光随着一个人也不知欢喜个什么的曦儿身上转,许久才离开了视线,另语气寻常道:“陈德海!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把你手下那几个总管带来拜见王妃,年事早做了准备好。”说罢,也不理会这话的影响,自顾自的用起早饭。
陈德海一直带笑的双眼闪过诧异,待听到奶声奶气的婴儿嚷声,一抹了然之色划过心头,这便连连点头应了好。
看到这,仪华才是真正的放了心,想来昨晚的事朱棣没有放在心事,而一切也都将沿着好的方向发展吧?一如现在这样看似平等而平常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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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顺风顺水的势头下,日子似流水一般淌过,不知觉间已是冬逝春初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