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忘了,朱棣想事时最不喜让人打断!
面对朱棣冷漠的神色,李婉儿心中一紧,欲打退堂鼓,却又见对面下首的王蓉儿,咬咬牙,挤出一丝笑脸,道:“臣妾是谢王爷关心,但小郡主还小,臣妾怕——”
“就是还小,才越不好照顾!”李映红高声抢下话,道:“就是臣妾这样身子骨历来都好的,照顾着也累,何况是身怀六甲的婉妹妹呢。”
冷不防被抢了话,又听李映红这样一说,李婉儿一阵气结。
王蓉儿笑吟吟地看了一眼李映红,玩笑道:“妹妹你倒是个活泼直爽性子,刚个儿激动着都抢了婉妹妹的话,该不是你也就想帮着照看小郡主吧?”说罢,掩扇偏头一笑。
李映红似被这一打趣,说得脸上一阵涨红,却也不答白,只一时低头一时抬眼望向朱棣,其意不言而喻。
见此场景,看戏已久的仪华,再是忍不住以扇覆面,遮去腮颊上的笑意,美眸斜斜地睨眼看着已有不悦的朱棣,心中越发的从容了起来。
而相比起仪华淡然处之,席下众妃妾却无不变色,俱屏气敛息的等着朱棣的回答。
王蓉儿、李映红、李婉儿三人亦知事已至此,全凭朱棣一人断言,不由也心下揣着紧张,目不转睛地看着朱棣。
“看来自己还真是无存在感!”仪华黑溜溜的眼珠儿在席上转了一圈,微翘嘴角哂笑一句;随即端正了神色,双目凌厉的在低头把搅着纨扇坠儿的郭软玉身上停留了一会,心里一时犹豫不定,待发现朱棣的视线也恍然向过瞟去,想也不想,直转头轻唤道:“王爷!”
语急声脆,似珠落玉盘,婉转动听。
朱棣微微一怔,这才发现此声出自仪华之口,又想起她平日刻意摆出的端庄稳重,心下不觉莞尔,遂应声回头时,嘴角上翘,微含笑意,道:“王妃,何事?”
仪华不理解朱棣忽来的笑意,却也未予深究,只语似随意一句,轻轻点拨道:“郭妹妹气质沉稳,待人接物大方得度,又知书达礼,若是臣妾没记错,郭妹妹应当出自书香门第之家?”
最后一句是直问郭软玉,郭软玉忙起身,欠身回话道:“婢妾娘家虽世代读书,却也只出了秀才、举人,受不得王妃如此赞誉。”
世代读书?
一闻此四字,仪华由衷的笑了,却在连声道了两声“妹妹过谦了”的话后,便只笑而不语。直至朱棣回眸看她,仪华方才坦然的迎上朱棣的视线,无所怯意轻咦一声:“王爷?怎么了?”
听到微诧的疑问,朱棣一瞬想起仪华与郭软玉并无交集,心下明白此事与她无关,眼中冷意退下,转眸又瞥了一眼谈笑声明显小下来的众官员、命妇,突然朗声一笑,回头握了握仪华放在扶手上的柔荑,道:“你是大郡主的母妃,一切照你说的,大郡主暂由郭氏抚养,至于以后如何——”微一沉吟,放开仪华的手,决然拂袖道:“到时再议。”
此话一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暗等时机的李进忠立时上前,躬身禀道:“王爷,吉时已至,还请王妃、婉夫人移驾。”
仪华从旁含笑接话,道:“都吉时了,还是莫耽误了好。”话毕,陈妈妈即刻躬身搀扶着仪华站起,走下宝座上的脚踏。
见仪华起身,众人不敢再坐,纷纷站起身。
朱棣不喜将王府内院之事,摊开在众官员、命妇面前,当下便也起身,颔首允道:“吉时莫误,走吧。”说罢,叮嘱了几句“小心扶住王妃”的话,即便率先走出席厅。
仪华低首含笑谢之,一手搭在陈妈妈的臂上,一手搭在朱棣留下的陈德海臂上,缓缓走出两步,脚下就是一停,目光深深地一一瞥过仍立在原地的王蓉儿、李映红、李婉儿三人,无声笑了一笑,方举步随朱棣身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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