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雾重,淡月疏影,幽僻处怪石奇形,如猛兽奇鬼,森然欲搏。岩石洞口,血盆大张,直透着一股子寒气,令人毛骨悚然。就是这黯淡诡谲的洞内却传来一声声男女欢好娇腻喘息之音。
只听那女子欲拒还迎,娇笑道:“亏你还是个爷们,猴急得似八百年没吃过的和尚。奴家的腰都快被你折断了。
那男子喘着气答道:“好人儿,你便是那唐僧儿,爷恨不得将你整个儿囫囵吞进肚内,咱们化成一团儿才好。”
那女子啐道:“这话儿你也不知对那些堂子里的窑姐儿说过多少遍了,如今只拿来哄我。”
那男子连声赌咒发誓道:“我的心肝,她们哪里比得上你一脚趾头,也值得爷废这心思。”
那女子嗔道:“既如此,你就光明正大地讨了我去。咱们俩儿天天在一处儿,也好过这般偷**狗,担惊受怕的。”
那男子戏笑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爷喜欢的就是这偷香窃玉的调调。”
那女子突然哭道:“死没良心的。我就知道你是拿我当粉头儿取乐呢。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那男子忙哄道:“我的乖乖,只要你今儿个依了我,爷必不会亏待了你。总会抬举你做个风风光光的姨。”说罢,两人动做愈发大了,直令寒鸦乱窜,鸟散影乱。
忽而不远处传来一声脆响,似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一般,在这静寂寒夜中,却如同春日里一声闷雷,直惊得人心胆俱裂。不一会儿,那一男一女忙提着裤子从山洞中缩头缩脑走了出来。女的云鬓散乱,衣衫半开,恰是肖夫人房中的一等大丫鬟腊梅。而那男的低垂着头,慌慌张张系着腰带,不是别个,正是侯府四爷王念义。二人偷偷向外张望着,却见一只白色猫儿喵喵乱叫着窜过。这才安下心来,却是再也没了方才的兴致,遂分了手各自离去。
那王念义脸色铁青,口内嘟囔不止,心中犹自暗恨不已。这四爷早就看上腊梅的鲜艳妩媚,举止轻浮,每每趁着请安之机大献殷勤。那腊梅似乎也十分有意。只是碍着肖夫人,故尚未得手。今日里特托了小丫头送去珠钗绸缎等物,好容易约得腊梅在此相会,两人自是山盟海誓,亲甜蜜意了一番。刚入了港,却不料被一只从哪儿窜出来的野猫子生生给搅和了。这一通邪火不知如何发儿,遂一跺脚,弯着腰一径往翠红阁找相好的去了。
却说这翠红阁地处闹市,前门临桥,后门对街,妓家鳞次,灯红酒绿,却又闹中取静,蜿蜒小巷曲径通幽,青漆高楼,红漆大门,门外杨柳依依,流水潺潺。阁内笙歌阵阵,舞影翩翩,实乃城中第一大青楼。
王念义贵为侯府少爷,又是这儿的常客,素日里惯会攀花折柳,一掷千金。若搁在以往,鸨母公早就扒着上前去恭维奉承了,那小怜也早就扭臀摆腰地贴了上来嗲嗲笑语了。今儿却都不见了身影,只被几个奴告知整间青楼都被包了下来,不便接待外客。
王念义心中登时涌起一团无名火,也不顾阻拦,当当当几步跑上楼去,砰地一脚,踹开了房门。迎面而来依旧是那阵熟悉的暖湿粉腻之气。定睛一看,只见绮窗绣帘,牙签玉轴,瑶琴锦瑟,香烟縥绕,当地一张檀木螺鈿月牙桌边坐着两男一女,那女的身披胭脂色海棠花开薄纱,露出白底苏绣粉蝶纷纷肚兜儿。却是妓女小怜。
一男子身着伽罗色缂丝锦袍,见了他先是一愣,复又站起身来笑道:“正说起呢,可巧就来了。难道你有耳报神不成。”说罢就势轻轻捏了一把身侧佳人纤细的蛮腰。说话的这位正是肖夫人的娘家侄儿肖杞梓。
另一个端坐桌旁,不过十三四岁,神情明秀,璧润之望,若明珠在侧朗然照人;温润恬和,恭美风流,濯濯如春月细柳。身材羸弱,腼腆羞怯,唯唯诺诺尤甚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