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云进入专案组的视野,没多久案件就正式告破,大黑案件的真凶居然是他的亲叔叔。
知道这个结果后,张汉东只觉眼前一黑,这结果沉重到他无法承受。
张庆云的好媳妇黄桂英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在院子里拿着镜子照自己;另一个就是骂男人,骂张庆云这个男人没用,虽然张庆云的收入比起村里人其实已经不算少了,两人的女儿还完全扔给张汉东照顾。
张庆云把生活的不幸归罪于张汉东这个侄子,虽然两家关系并不亲密,因为是张汉东的叔叔,已经得到不少优待,
厂里分配工作的时候难免还是会略微照顾到,给他分配到仓库当管理员,这个是轻松的活,算账也是张庆云拿手的,毕竟他是那个年代难得的初中生。
但是做了这么多,两口子还是感觉不够,每天被老婆谩骂的张庆云,就把黑手伸向了自己掌管的仓库、
让后湖村的男人干点什么正经事都不行,但他们偷鸡摸狗、钻空子的本事却似乎是骨子里带来的,张庆云当上仓库主管以后,用最快的时间找到了弄钱的法子。
之前家电厂案子的黄吉良和黄飞两人,其实都是听命于张庆云的,因为张庆云是仓库主管,他对仓库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光靠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那个本事。
黄飞两人被抓后,之所以没供出他,是张庆云答应每月都会给他们家人三百块生活费,就用这样的招数,他逃脱了罪责。
马家兄弟这些地痞都听说有人在偷卖家电厂的产品,可以想象张庆云的胆子有多大,偷盗厂里东西有多疯狂。
专案组还原了大黑被害的真相:
那晚马家兄弟走后,大黑蹲守在此地,到下半夜,他才看见一辆没开灯的车子幽灵一样开来,车子开到门口大灯对里面闪了几闪,大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规律,就没动弹,但是门却开了。
张庆云从里面走出来,来人讨好地笑着,递过去一个布包,张庆云寒着脸点了点说:“这次还像点话,老子做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如果只是仨瓜俩枣,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对方赔笑说:“张老板你言重了,谁不知道你侄子家的仓库,就是你的,自家生意能有什么风险。”
张庆云自然接受了对方的恭维,笑骂说:“说漂亮话没用,我不会少收一分钱的。”
他说着话,就开门让人进去,一会儿搬出一个个纸箱,大黑看的清楚,这些箱子装的都是他兄弟厂里生产的小家电,眼见着这帮人搬了十几箱货还不罢休,大黑再也忍不住了,从黑暗中窜出来,愤怒地指责他们。
张庆海心里一惊,见是大黑他眼珠子一转,哭丧着脸哀求说:“大黑,我这是第一次,你放过二叔好不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大黑表示说:“别想了,你现在让人把东西搬回仓库去,我回头要告诉汉东,他说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处理你。”
张庆云继续哀求说:“大黑,看在我是你叔的面子上,你饶了我这一回吧,东西已经搬上车了,你权当看不见好不好?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不再干了,这车东西二叔跟你平分,或者干脆全给你了,你看着给二叔一点就好。”
到现在他还不愿意放弃到嘴里的肥肉。
“你别想了,赶紧把东西放回去就算了。”
张庆云见说不通,弯下的腰慢慢站起来,对来拉货的人使了个眼色,大黑猝不及防被一根铁棒敲在后背,他疼得一踉跄翻身栽倒在地,头上一疼,睁眼见是张庆云的脚踩在脸上,刚才的惶恐也当然无存,一字一句慢慢说:“好侄子,是你先不让我活的,对不对?”
大黑怒目而视,张庆云继续说道:“你们这两个畜生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我这个叔叔,你现在一定很疼吧,可惜你是哑巴,有苦也说不出吧?”
脚下的大黑忽然趁他不备,一骨碌爬起来,正要做点什么,张庆云随手从那人手里抢过棍子,一棒子敲在大黑的脑袋上,大黑轰然倒地。
拉货的人惊恐地说:“你打死人了,他死了。”
张庆云鄙夷地说:“死了就死了,村里哪年不死几个人,他今天不死,死的就是咱们,你们都赶紧滚,风头没过去不要回来。”
把人撵走,他这边则把大黑拖进仓库藏好,第二天像没事人一样跟着村里人一起去找大黑,可怜大黑那时候在仓库里,自然一无所获,晚上他趁着黑夜,把大黑和一块大石头绑在一起,扔进了人工湖里,本以为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可谁能想到大黑这么快就会被人发现。
张庆云被当众收押,后湖村老百姓人人唾弃,张庆海在背后破口大骂,张汉东的心里只有悲伤和难过,大黑的案子破了,但是他心底的疑云更深了。
难不成上辈子的大黑也是被亲叔叔害死的?
应该不可能?上辈子张汉东一家穷得要死,张庆云出于什么动机会对贫困潦倒的侄子一家下狠手?不过上辈子的过往已经不可考,大黑的案子已经定案。
如果吴氏还活着,她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张青山已经不适合当领导者职位,董小婉和他商量人选问题,张汉东说:“聘请一位专业的管理人才吧,高薪,把家电厂完全规范起来,不说杜绝所有漏洞,只希望不要因为厂子管理吧规范,再次让人走向罪恶。”
大黑出事,他在后湖村再无牵扯,带着小芳母子几人离开后湖村,故乡变成了最伤心的地方。
“刘军,车子在村里绕一圈吧。”他说。m.
村子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张汉东努力想要寻找曾经的记忆,低矮的草屋完全被楼房取代,这里嫣然已经是小小的城市,他看到张庆海拿着酒瓶,踢拉着棉鞋,一边走着尿顺着裤腿流下来。
他又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