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找他们,他们反倒找上我了。”老五说起那三个欺负闺女的畜生,奇怪地是他不仅没有愤怒,反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兴奋。
这情形即使张汉东他们不想听都不行了,老五迫切想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他就像故事里说的那种人,一个人守着天大的秘密,没人倾诉快要被憋疯了。
张汉东也想明白了,他刚才为啥一再确认两人是隔壁太川县的人,他估计认为临县的人对自己没有威胁,人们的秘密不会对熟人说,反而愿意对陌生人和盘托出。
“我跟他们说,实际上我闺女没嫁人,而是把她藏到亲戚家去了,既然事情已经出了,也只能认命,只能孩子的亲爹来找我,我就把闺女嫁给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三个都糟蹋过我闺女,这几个畜生我一个都不想放过。”
张汉东和刘文师两人对视一眼,不觉已经靠在一起,随便出来转转就碰到个这个主,运气算是好还是坏,但是又觉得,老五作为一个父亲,不管对付欺负自己闺女的畜生都不算过分。
“那天他们三个吵了很久,都说孩子是他的,喝了我一大桶散酒,都醉倒了。”
“然后你就把他们全杀了?”张汉东听到紧张处,心不免跟着悬起来,这时候才想起来那是三条人命。
老五怪笑说:“其实我动手的时候他们已经冻死了,那天真冷啊,等他们都喝醉了,我就把他们全扔到门外,没到半夜的时候人都冻的硬邦邦的,砍头的时候一滴血都没流,我挨个砍下他们的脑袋,敲掉他们的命根子塞进嘴里,看着他们的死相,觉得很满足。”
张汉东两人简直不敢想象这个画面。
县里这件悬案的线索算是对上了,三个被割掉的脑袋,找不到尸体的案子,凶手正是嫌疑人老五,果然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只不过大家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尸体。
张汉东想起案子的疑点,忽然问说:“老哥,你为什么要把脑袋扔在村口?连尸体一起埋起来,不是更加死无对证?”
“不这样做,我怎么能解恨呢,不吓唬吓唬村里人,他们还整天戳我的脊梁骨,说我闺女的闲话,这三个畜生的人头丢在村口,从此村里人谁见了我都恭恭敬敬。”老五简直有问必答,他的思路清晰,不像是杀红眼的人,
刘文师见他居然和杀人犯对话,暗暗捅了捅不让他说话,张汉东却继续问说:“那些畜生确实都该死,对了他们的尸体呢?你藏在哪里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
他像朋友一样跟老五对话,老五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他对张汉东咧嘴一笑说:“你算是问到点子上去了,警察来了多少次都找不到人,那你猜猜,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猜,他们是不是跟你的南瓜有关?”
老五一拍大腿说:“你真厉害,一下就猜着了。”
“老哥,不是我厉害,是你已经把所有的线索都说出来了,我才能猜到的,不然那么多人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明明把他们都埋起来了,警犬都来了为什么闻不到?”
“因为,我把我家的老母猪杀了,用老母猪压在他们三个身上,盖住了他们的味道。”他杀了人精神始终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说着说着就嘿嘿自己笑起来:“老子杀了他们,还用老母猪压他们生生世世不能翻身......”
就冲着那三个无赖的所为,怎么对他们都不过分,张汉东居然听得有点解气,他扭头去看刘文师时,发现这老头神色如常,年纪大了果然不是吹的,心理承受能力惊人。
接下来老五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不对劲。
“春天我在埋猪的地方种了几颗南瓜苗,这南瓜肥料足长得旺,但是我家从来不吃,不是剁了喂猪,就是送给三个无赖的家人吃,哈哈哈哈,他们吃用自己亲人当肥料的南瓜,一定很好吃吧?”
张汉东想象那个画面忽然有点恶心,而且一辈子再也不想吃南瓜,刘文师忽然说:“老弟你是一位伟大的父亲,我佩服你。”
“你这样想吗?有时候我睡到三更半夜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们三个,可是我一点都不害怕,我跟他们说,是你们自己作死。”张汉东觉得他精神一定出问题了,极其需要别人的肯定。
这时候绝对不能触怒他。
好在这时候,刘军的车从村口慢慢开过来,而且径直往他们开过来,老五的神情顿时变得慌乱起来问:“他们知道了,他们来抓我了......”
“老哥,你误会了,他是来找我们的,不是抓你的。”
“找你?”
说话间刘军的车已经到了,刘文师一个健步开门上车,然后又急促地招呼张汉东也上来,张汉东却对满脸惊讶地老五说:“老哥,我们走了,你放心把,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
“哦。”老五没有出现什么攻击的症状,甚至车子开走的时候,他还招了招手。
刘文师捂着胸口说:“县长,刚才可把我吓死了,那可是杀了三个人的杀人犯啊,你还跟他说那么多?”
张汉东说:“就是为了咱们的安全,我才只能安抚他的情绪跟他多说几句,让他不对咱们起杀心,刘县长你刚才明明很镇定,怎么这会又说害怕,我瞧着你可不像害怕的样子。”
“怎么可能不害怕,我也是为了稳住他......”
老五被抓了,张汉东让人为他做了精神鉴定,发现他有严重的精神病,他没坐牢而是被送进精神病院。
再见他的时候,两人已经隔着铁栏杆,老五的神情似乎比在家的时候还要淡定,他对张汉东说:“是你让人抓我的吧?”
张汉东听着居然有点愧对他的感觉,但是老五忽然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