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妈妈拿腔作势地姿态让彩凤心里发懵,以前家里穷的时候,这种嘴脸她见得太多了,张汉东改变家里的生活之后,她不论走到哪里都是笑脸和好人,今天的遭遇又让她想起不堪的曾经。
此刻脑海不断在回荡着,来之前吴氏的话:“大家快来看呀,老张家的闺女倒贴男人啦。”
想到这里她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自己理解了朱朝阳见自家奶奶的苦衷。
拿眼神去看朱朝阳,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不想朱朝阳却说:“彩凤,你怎么了,我妈让你把东西放桌上呢。”
这不是彩凤想听到的话,她木然地想把糕点放过去,朱妈妈嫌弃地指着地下说:“放地上吧,乡下的东西有细菌不卫生。”
这句话让彩凤心中不满,但朱朝阳一直示意她听老娘的吩咐。
把东西放在他们指定的地方,朱妈妈端起杯子发现是空的,朱朝阳立刻起身拿水壶,朱妈妈说:“你大老远回来的,就别劳累了......”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彩凤。
虽然没说出口,可意思很明显,让彩凤去倒,
强烈的屈辱感顿时涌上头顶,当初家里闹饥荒四处借粮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吧。
朱朝阳终于叫道:“妈......”
“嗯--”?朱妈妈斜眼看了儿子一眼,朱朝阳跟她的目光一碰,勇气彻底消失,低下头谁都不敢看。
彩凤心里失望极了,走过去拿起水壶帮她倒满了水递到朱妈妈面前,朱妈妈却不伸手,反而嫌弃地说:“茶到七分满这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朱朝阳说:“妈,你别生气,她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
彩凤端着滚烫的开水,玻璃杯越来越热,她又不敢松手,最后实在忍不住,玻璃杯一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杯子是我在王府井排队买的,你真是笨手笨脚。”
朱妈妈生气站起来甩手走了,朱朝阳没管她烫到没有,却埋怨说:“你怎么回事,开水倒那么满,别人怎么端?”
他的态度让彩凤十分吃惊,不敢相信这是他能说出的话,朱朝阳说完可能也感觉心虚,神情放松了些想要开口。
这时候,两个年轻人推门走进来,朱朝阳立刻放下彩凤迎上去说:“正南正北,你们回来了?”
女孩高兴地说:“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男孩却撇嘴说:“怪不得妈不高兴,原来是吃闲饭的人回来了。”
朱朝阳楞了楞,满脸堆笑说:“正北,你下班了,工作忙不忙?”
朱正北没理他,却用眼角轻蔑地打量着彩凤了一眼,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嘭地关上房门。这声音让精神高度紧张的彩凤吓了一跳。
朱正南说:“哥,她是谁呀。”
彩凤忽然一改刚才的卑微,开口说:“妹子,我是你哥的对象。”
朱正南眼前一亮说:“哥,你行呀,找了这么漂亮的对象。”
朱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说:“老朱,朱科长,你回来了,我跟你说你血压不好,进屋可千万不要生气,咱家老大回来了。”
“哦,朝阳回来了,那不是好事吗,我生什么气?”
说着有人掀开门帘走进来,是一个干部模样的人,他一眼看见了彩凤就说:“哟,家里来客人了,朝阳,这姑娘是你朋友吗?”
朱正南说:“爸,她是我哥的对象。”
朱科长看着彩凤的打扮眉头一皱,朱朝阳一直盯着他爹,见状脸色苍白,朱科长摆手说:“别胡说,这位同志可能是你哥插队的时候认识的老乡,朝阳,你带乡下女同志进京来玩的吧?”
“啊...是...”朱朝阳不知因为什么,居然点头承认了父亲的话。
彩凤觉得自己在这家人面前,就像个笑话,但她想起在家的时候,吴氏对朱朝阳的态度,心里又是一软,决定忍下来,当时朱朝阳不也什么都没说吗?
朱妈妈风一样地冲进来说:“你们都不许胡说,街道刘厂长那边已经答应,只要朝阳和他家侄女处对象,他就帮着安排工作,朱朝阳我告诉你,关键时刻你可不要犯傻,为了一个乡下丫头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彩凤这才明白,她的敌意从哪里来,但是在皖北的时候,朱朝阳为什么没提过这件事?
朱朝阳的目光躲闪着,不敢跟她的目光对视。
朱妈妈又对彩凤说:“你既然是朝阳带来的,今天我就留你住一晚,明天早上你回去吧,回去后好好参加劳动,别妄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听说你们那边的粮食都不够吃。”
留宿一夜,就像是大发善心施舍叫花子一样。
彩凤低声说:“好,我明天就回去。”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也是爱慕虚荣的,在家从来不下地干活吧?”有些人似乎年纪大了,就能随便说话。
朱科长打圆场说:“朝阳妈你说话也客气点,人家小同志从乡下来不容易,咱们是皇城根下的京城人,该有的气度还是要的。”
朱妈妈说:“行了我知道了,那个谁你跟我来,我教你怎么没煤炉烧饭,再教你京城人爱吃的几道菜,回去后你可以烧给家人吃,女孩子家,不会做饭可不行。”
“谢谢。”
朱妈妈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很简单,是把彩凤当保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