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枝人傻,她像条鱼一样,可能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像这样的人也有一个优势,只要让她衣食无忧,就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能轻松忘记悲伤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男人离家多年回来她会开心,男人偷钱跑了,她也很悲伤,可这种悲伤不到一天,就忘记了。
在她的世界里,最重要的是保护她的儿女。
张汉东看她满身是泥,责怪说:“妈,不是让你别去生产队干活怎么还要去,我说了咱们不要生产队的粮食。”
周金枝摇头说:“不行,没有粮食你们都要挨饿。”
对生产队的劳动她很坚持,每天都会积极参加劳动,她觉得只有努力干活,她的孩子才能吃饱饭,即使现在家里的条件变好了,这个观念始终也变不过来。
她抓着张汉东和大黑的手,像孩子委屈地一直掉眼泪,因为很久没看到他们一直在担心,张汉东哄了她半天也哄不好。
见她一直在哭,张汉东祭起大招说:“妈,明天我带你上街吃好吃的行不行?你想吃什么就给你买什么。”
周金枝眼前一亮:“好呀,咱们也带上燕子吗?”
“明天星期天,可以带她去。”张汉东耐心地说。
直到大黑抱着几个大包过来,张汉东打开包掏出来给她买的礼物,手表,衣服,皮鞋一堆小礼物,手表可不是几块钱的电子表,而是真正的机械表,一百三十五的梅花表。
周金枝戴上新手表高兴坏了,抱着礼物进屋去换上,一会儿焕然一新出来害羞地问:“好看吗?”
张汉东拼命点头,然后她兴冲冲跑到门口说:“我有新衣裳新鞋新手表了呀。"
外面的人说:“金枝你真有福气。”
然后周金枝又往外走了几步,跟那人说话,张汉东这才问吴氏说:“奶,咱们说好的,你就在我家住,怎么去我二叔家了?”
“孩子太可怜了,你二叔两口子下地干活,英子自己在家睡觉,有一天耳朵被天杀的老鼠咬掉半个,孩子嚎得全村都能听见,都怪我不好,要是早点去看着,她也不会受这种罪。”
“奶,你别胡思乱想,你带大我爸他们任务就完成了,英子的事怎么能怪你,再说了,你要带英子,也照样可以在我家住,干嘛要搬到他家受罪。”
银瓶和萍婶走进来说:“你说的容易,你二婶那张破嘴谁能受得了,老太太想带孩子到你家来,她阴阳怪气说老人心里就想着有钱人,看不起张庆云这个穷儿子。”
萍婶愤愤不平地说:“你奶奶在他家可受委屈了,天天都吃不饱饭呢。”
“什么?
吴氏忙拦着说:“没有,没有的事...”
张汉东惊呆了,他才走了多久,吴氏的生活就变成这样,看着瘦弱的老人他心里难过极了。
“你到现在还护着他们,汉东我跟你说,你二婶是明坏,你二叔就是蔫坏,你奶奶忙一天家务,吃饭的时候拿碗去盛饭你知道他张庆云怎么说的?”
萍婶和他们是邻居,最知道吴氏受了多少委屈。
“他说什么?”
“他拿白眼瞪你奶,嫌她吃的多,把他家都吃穷了,真是气死人,老人要不是为了他,至于去他那个破家受罪吗?”
吴氏是自尊心很强的老人,在闺女家时,因为女婿一句无心的话气得不愿意在闺女家呆,现在儿子这样说,想走也不能走。
张汉东心疼极了,对吴氏说:“奶,你这么大年纪了,不要受这种人的气,要是你担心在这里跟我妈合不来,赶明儿跟我进城去,有我养你,咱们不用看那两口子的脸色。”
萍婶说:“就是,要我看婶子就是想不开,汉东现在多能干,还能缺你一口吃的?”
银瓶说:“你二叔那两口子,太不是东西了。”
吴氏看着孩子还是很犹豫,她舍不得英子受罪。
“奶,你想管英子,这可以,但前提是不能把自己饿死,这个家你是不能呆了,回头我进城时你就跟我走。”
萍婶说:“是啊婶子,活这么大年纪了,也该享两天福了。”
这边劝着,门口乱哄哄地涌进来很多人,都是来商量卖布的事,张为民说:“汉东,你家里有事,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帮你登记好,到时候再一并告诉你。”
张汉东正头疼这么多人怎么办,有人愿意出面自己也轻松也就答应了,于是张为民吩咐手下搬了张桌子出来,开始一个个登记。
他现在大佬的气质开始展露,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这点上可比张汉东强多了。
张汉东很感慨,难怪上辈子人家能坑那么多人的钱,这短短的时间,他就把细节安排的很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张为民理顺了就把手上的活放给一个手下,走过来说:“汉东,对这些布怎么卖,你是怎么安排的。”
张汉东说:“咱们这么多人出去,该把卖货的地方先分好,省得到时候大家一股脑去一个地方,那不是咱自己人打自己人吗,生意没法做了。”
张为民说:“还是你想的周到,咱村一共六十六户人家想卖货的,我这样做你看怎么样,把县城和下面的乡镇用白纸写好抓阄,谁抓到哪里就是哪里,就像生产队分肉一样抓到无悔?”
“这可太行了了,为民哥这件事就麻烦你了,需要多少货你跟我说一声,回头咱们就去县城把货拉回来分好,争取明天就能出摊了。”
“汉东你做事爽快,行。”张为民现在还是他这头的,帮他解决了不少麻烦。
他走出去把事情一说,大家自然也没意见,也可能会是这些人没意识到,卖货地点对生意影响有多大,今天张汉东其实是把矛盾点提前消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