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婚期这一日,长公主起身,沐浴更衣,梳妆挽发,按照出嫁礼的步骤一步一步来。
她上午去宗庙祭祀,下午出宫前往相府,黄昏时举行婚礼拜堂。
临行出宫前,长公主一袭嫁衣红妆,端的是美艳逼人。
仪仗队浩浩荡荡,她缓缓走出宫门,上了华轿。
在轿辇里坐下后,随着礼官唱和,队伍便陆陆续续地往前行。
长公主在轿子里,吩咐走在身旁的嬷嬷,道:“叫他们动手吧。”
今日她和苏相大婚,百官不管情愿不情愿的,都会前往相府贺喜。
到时候人来人往,他必然分身无暇去顾及其他。
既然她与他成婚了,那么那位陆姑娘,是必然不能够再留在这世上的。
昨日她又听她的人传话回来说起,相府的主院之所以不让设为新房,是因为之前是陆姑娘在那主院里与他同住。
陆姑娘的东西,他原封不动地存放在他院里,而将偏院设为新房院子,无疑是打她的脸。
她不允许。
她让她的人手一直按捺着不动,就是为了等今时今日这时机。
走在轿辇边的嬷嬷得令,又将消息传给仪仗队里随行的其他自己人。
队伍离宫门渐远之际,便有人不着痕迹地脱离队伍,往窄巷中钻去了。
陆杳住在谷中庄子里,常能听见山谷里掀起的风声。
这里秋风重,一阵风来,便将周边的山地谷底的林木拂得婆娑作响。
短短一段时日,秋意就将山林点缀得更浓。
处处可见簇簇林木要么树叶枯黄而落,要么树叶火红如春花。
只要山中有药可寻,陆杳便在此处不急不躁。
想以往,她也常跟她二师父出谷,翻山越岭去找药,一去就是一两月的。
天色渐渐昏暗之际,陆杳在房里捣药,外头风声不歇。
只是她捣药的动作倏而顿了顿,还是从那风声里分辨出一丝极其细微的杂声。
陆杳神色不变,手里的动作又继续。
后来,她就听见剑霜在门外凛色道:“陆姑娘待在房里别出来!”
而后屋外就是稀疏的打斗声。
剑霜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擅闯这山谷。
他们看似是寻常布衣人,但有身手功夫。不过一入庄子的哨区就被发现了。
来的人不多,却是从各处闯入的。
对方用的袖箭暗袭,剑霜在这方面防御能力还是顶好的,带着影卫没什么损失,不多久就处理干净了。
只是当剑霜收拾完这些杂碎,回到陆杳的房门前时,却不想看见门扉的格子纱上有一处袖箭穿透的痕迹。
他惊了惊,在门外问:“陆姑娘可有恙?”
陆杳一时没应声,剑霜情急之下,便上前冲开了房门。
结果剑霜顺着那箭孔射进的方向,抬头就见果然有支袖箭正稳稳当当地扎在一边木柱子上。
他再一看,陆杳安然无恙地坐在椅子上,只是她手里却拿着一张字条,正展开看。
她半低着眼帘,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
剑霜也不知什么字条能让她看这么久,但一看便知是闯进来的人趁他疏忽,用袖箭给射进来的。
剑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唤道:“陆姑娘?”
陆杳缓缓抬起头来,开口便问:“你主子把我安排在这里,住上一个月,原因为何?”
剑霜心下一沉,他答不上来。
果然那些贼子意不在硬闯,而是想给陆姑娘传信!
陆杳见他不答,峡谷里的淡淡暮光映进她眼里,那双桃花眼不见往日灼灼繁华,平静而又冷淡得不容人忽视,又道:“苏槐今日与长公主成婚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