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与契丹人交过手,对他们的战法多少也算是熟悉。
先扔一波塌索套马腿,随后再是一波骑射。
根据这两波输出的效果再来决定是继续游射还是派一部分兵力进行对冲进入混战。
最后再根据混战的具体情况,要么是诈败将追兵引入设伏之地,要么是将全部人手都投进混战。
以眼下的地势,罗一觉得即便是有埋伏,也只不过是地势相对高些。
不似山谷那样落差巨大,一旦钻进去只能挨打没法还手。
加之左右两团的披甲率达到了百分之百。
罗一准备直接来个一力降十会,管他契丹人有没有伏兵。
除去最初的塌索能给左右两团带来一些伤害,只要进入手雷的投掷范围内,新八部的契丹人就算完了。
毕竟士气这玩意儿有些时候真的很玄学。
就算不能打得溃败,遇到伏兵而受阻,还有他掠阵的一万镇东军可以进行接应。
可以说这一仗怎么打,最坏的结果也只是打个平手。
派安庆绪过去统军,军罗一也没有任何顾虑。
毕竟只是暂时的,而且领的还是老八部的契丹人,不会让安老二起了其他的心思。
最主要的是,火炮的威力安老二已经看到。
罗一相信左右两团拼命甩手雷的这个场面同样会让他终身难忘。
是拧巴过劲儿半路跑去支持他老爹,还是坚定不移的跟着自己走下去,罗一认为安老二会有个清醒的选择。
那么,安老二急于要军功,那便给他好了。
虽然搞不明白火炮的原理,但并不影响安庆绪判断出那些黑黝黝的铁家伙能够改写战场的战局。
本来就兴奋的晕晕乎乎的,听了罗一的安排更是一阵发懵。
老八部的兵马居然要他过去指挥,这简直比玩笑还要玩笑。
可楞利实这家伙又真真切切的站在眼前,而且方才也眼见着他把象征族长的短刃交给了罗一。
呆愣愣的嘴里重复嘀咕了几遍罗一下的军令,安庆绪的大脑才逐渐恢复了清明。
看似荒谬,实则很好理解。
他能猜出黑黝黝的铁家伙是能改写战局的物件,楞利实久经战阵同样能猜得到。
更何况老八部是有切肤之痛的。
相隔半里之远,一阵白烟,一阵巨响,几十条人命就没了。
车弩也没达到这样恐怖的威力。
一支婴孩手臂粗细的弩箭至多是穿透两人,有些时候还射不到人。
罗一弄的这个物件,则是一倒就是一片。
这仗根本就没法打,换了谁谁能不怕,谁能不心惊胆颤。
“属下,领命,必不让,使君久等。”
双眼冒光的对罗一抱拳领命后,安庆绪对左大一挥手,“让马玉、金庆吉,还有徐睿带着左右两团随我前去左翼。”
“使君,让我也跟着去吧。”看着安老二兴高采烈的带人赶往左翼,史朝义可怜巴巴的看向罗一道。
罗一扭头看向南边起伏的坡地摇摇头,“不用眼馋,待会儿有你忙的时候。
赤哲不可能不在南边做些布置,暂且在阵中等着吧。”
说罢,罗一收回目光看向楞利实,笑吟吟道:“能说说你之前与他们是如何商议的吗。怎么列阵后却迟迟不动,举棋不定起来。”
楞利实料到罗一肯定会问这个问题,没有藏着掖着,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个一遍。
罗一摸了摸下巴,新老八部这是麻杆打狼两头怕,谁都信不过谁。
而且两边同样都挺阴险。
好在架炮打的这一轮,将楞利实直接给打崩溃。
不然再拖下去,两边合兵一处的几率会越来越大。
感觉自己运气不错,沉吟了下,罗一对楞利实道:“你之前一直想要统合所有的契丹人,所求的是权还是利。”
罗一虽然没有责怪先前的算计,但问的这个问题却有些过于犀利,并不太好回答。
不清楚罗一到底是个心思,楞利实不敢说真话,哈哈一笑道:“哪有求什么,无非就是想日子过得好些。
况且我现在就只求在东亭可以好好养老,权与利都不在乎。”
顿了顿,楞利实指向大鲜卑山的方向继续道:“能够彻底安稳下来对族人也是一件好事。
待打完了这一仗,会把各部的户数报上来,或是你派人去录籍册。
只是族人世世代代生存在大鲜卑山,还养使君在做出安排时,能够仔细思虑思虑。”
对于楞利实的光棍与求生欲,罗一笑着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有舍才有得,你在这一点上能看的开,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其实你们一直都有误解,给部族上户籍并不是只为了征税。
你们虽有耕种,但还是以放牧为主,而放牧比耕田还要看天吃饭。
牲口的一场疫病,或是冬日里的一场雪灾就能陷入绝境。
有了详细的户籍,能够快速判断出对部族需要援助多少。
至于族人要不要做城傍,我不会下令强行逼迫,全凭他们自己去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