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毫秒后,红发军雌的脸上静静躺着一滩白色圆润团状固液混合不明物,略带新鲜湿润的腥气,彰显着这团分泌物的新鲜与其主人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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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叙大步流星走在前面,亚希莱斯紧随其后。
亚希莱斯皱着眉,抿抿唇开口道:“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程叙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假如你不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
亚希莱斯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第一次觉得雄虫的背影有些陌生,不像他了解的艾维斯,又或许他从来没了解过他。
来来往往的虫皆举止亲昵,周身洋溢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情愫,唯独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条不得逾越一步的天堑,惹得众虫纷纷对这两个举止怪异的虫投去好奇探究的目光。
亚希莱斯抬起头,以陨铁铸成的四个笔力遒劲的烫金大字印入眼帘——“雄虫协会”。
距离上一次过来还不到半个月时间,那时候他们刚刚确认监护关系,而这一次来到雄虫协会,是他因为即将拥有一位自己的雄主。
亚希莱斯上前一步牵住程叙的手,为他挡住其他虫的视线,侧过脸对上那双黑眸,轻声道:“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程叙摸到银发军雌的手,有些冰冷的湿意,柔软得像水泽深处摇弋的藻荇,他用力反握住,好像要凭借这股力道把自己手上的热意传递过去。
程叙深吸一口气,把过去的自己生生剖开,对亚希莱斯袒露最柔软的蚌肉:“你发现的那个小陶像,是这只鸟自己做的。我不是什么天真可爱的小善虫,从孵化以来,我就和它生活在一起,我们一起长大,是家虫,也是朋友。那天我之所以选择和你走,也是因为我想逃离这种活在鸟嘴之下,整日惶惶不安、提心吊胆的生活。”
亚希莱斯怔住。
程叙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亚希莱斯沉默而又乖巧地跟上。
胸膛里的心脏咚咚狂跳,程叙头一回有这样剧烈波动的情绪。
晶莹剔透的薄薄雪层之下,庞大冰川角落处暗不见光的边缘裂隙中,豆大的微弱火苗沉默地亮起。
做完登记,亚希莱斯望着光脑个虫隐私端上身份信息“婚姻状况”一栏出神。
已婚。
“对不起。”程叙低低道。
亚希莱斯回过神来,与黑发雄虫紧紧十指相扣,他轻轻摇头,“艾维斯,不要向我道歉,你什么错也没有。你说你不是善虫,但你现在却为了那只鸟和我结婚,在这件事里,它和我都是受益者,可我想不出你选择我的理由。”
他停顿了一下,直视程叙的双眼,声音温柔得如同春天的柳絮,“其实我刚刚想问的是,你对我有好感吗?”
他没有问爱不爱他,甚至不敢提起喜欢。
程叙刚要开口,亚希莱斯又说道:“你已经告诉了我许多事情的答案,现在已经算是第二个问题。这个答案,就留给以后的艾维斯揭晓吧,说给以后的亚希莱斯听。”
冰蓝色也能像暖色调一样温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