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进门禀报的门仆回来了。
他给留下的那名门仆耳语几句,随后两人不约而同转身进了高府。
“砰!”
门被猛然关上,并别了门楔。
里面传出门仆的声音:“大将军,参事大人,实在对不住,我们主子说了,高府这尊庙小,容不下您二位,还请您二位回吧。”m.
“至于白府三少夫人,我们老爷也说了,当初主子求着她回来,她宁愿和高家断绝关系也不回来,现在我们高家只当没这位姑娘。”
说完,里边便再也没了声音。
白明微与白瑜尚且还穿着官服,就凭高氏一个做生意的庶兄,也敢将几人拒之门外,可见是得了高家本家的吩咐。
高氏听完,面色霎时白得不成样子。
她泪盈于睫,泫然欲滴。
但那即将夺目而出的泪水,却没有流淌出来。
她转身走到装着礼品的马车前,让马夫把上头的东西一件件卸下。
她就那样含/着泪水,将一件件礼品放在高府门口。
望着堆积如山的礼品,她的眼眶几乎红透了。
那不仅是她对兄嫂的心意,也是对她当初宁愿与高家断绝关系,也要北上为夫收尸这个决定所产生的愧疚。www.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如常。
她说:“我知道嫂子就要足月了,我带来了野山参,给嫂子生产时用。”
“这些东西里头,有我亲手给小侄绣的虎头帽和小衣,还有小被褥,等小侄生产时,只怕天儿也凉了,所以我做成厚实的。”
说到这里,高氏盈盈拜下:“敏柔愿兄嫂健康平安,万事顺遂。”
高家本支嫡女,多么尊贵的身份。
府中住着的庶兄,就算不疼这个妹子,从礼法上来讲,也该将这个妹子供起来,不敢有任何得罪。
可如今,一道门不仅划清了界限,也把高家的态度表示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看到这里,白瑜喉结滚了滚。
他走过去,柔声说道:“三嫂,我们回家。”
很多话都在他的嘴边转来转去。
他想说,回不了娘家也没有关系,他会代替三哥照顾三嫂。
他也想说,以后他和皎皎的孩子,就是嫂嫂们的依靠。
他更想说,白府永远是她们的栖身之处,而他就是一家人遮风挡雨的支柱。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轻轻唤了一句。
“我们回家。”
就像母亲在唤外边玩耍的孩子,所有的温情都包含在这简短的话语之中。
高氏抬眸看了白瑜一眼,颔首应声:“好,我们回家。”
三辆马车原路返回。
一辆载着满腹心事的白瑜。
还有一辆载着白明微与高氏。
夕阳的余晖洒下,薄暮笼罩着这座纷扰的古城。
面对目光沉静的白明微,高氏笑着开口:“大姑娘,不必内疚,我知道你们抽空陪我来见娘家人,也是为了我。”
“虽然兄嫂对我并不友好,但从兄嫂的态度来看,我便知晓我那父亲和母亲的立场。”
“这样也好,我并不想回娘家去,经此一事,他们也不必提心吊胆地担心我连累他们,而我也不会再为他们的选择和立场伤心难过。”
白明微拍了拍高氏的手,却被高氏反手握住:“大姑娘,虽然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和七弟,但是我打心底里支持你们。”
“专心做你和七弟的事情,不要为我担心,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改变不了我们是一家人的事实。”
白明微唇泛笑意:“好。”
她本想安慰高氏,却反被高氏安慰。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完那番话后,高氏变得很安静。
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仿佛浸了氤氲的水汽。
可见她心情无比低落。
整个过程,她都捏着手腕上的镯子,翻来覆去摩/挲。
白明微知道,那是三哥送给三嫂的生辰礼。
三嫂一直戴着,从未离身。
微风掀起车帘,白府在望。
高氏开了口:“大姑娘,不要担心我,选择与白府共进退,我当初不后悔,现在也不后悔,便是将来,我也不会后悔。”
说完,她当先走了下去。
脸上很快又噙满了笑容,一如往常,她脸上总是带着柔柔的笑意。
回到白府,她笑着和白明微兄妹告别:“七弟,大姑娘,辛苦你们陪我走这一趟,你们忙了一日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话音落下,她与在前院等候的近身侍女一同回了院子。
白明微与白瑜对视一眼:“七哥,三嫂伤心了。”
白瑜神色凝重:“明微,高家的态度,唯有我们可以改变,只要我们在朝中站稳脚跟,拥有别人不可撼动的地位,高家也不会因为担心被我们连累,而将三嫂拒之门外了。”
哪有那么简单?
秦丰业与白府敌对,早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高家若是忌惮秦丰业,当初怎会与白府做亲。